似雪的梅瓣夹在风里,从霜白衣袂旁擦过,江栖鹤乌发扬在半空,眼角泪痣莹莹。
“江夫人,你相公待你可好?”江栖鹤歪着脑袋,用不慢不紧的语调问,声音清清泠泠,似若金石相撞。
陆云深将瓷瓶放到几案中央,低声回他:“我家相公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江栖鹤手里的折扇顺着陆云深颈间线条往下,在胸前轻轻打了个旋儿后,来到腹间,笑意盈盈地问他:“那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怀上?”
陆大庄主挑起半边眉毛,手握住那折扇,食指抬起,在江栖鹤手指上摩挲,“大概是……相公不够努力吧?”
江栖鹤与陆云深对视几瞬,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抽回折扇,在几案上轻点,“说说吧,陆小白,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你这几日看的话本里。”陆庄主抿了一口酒,语气状似随意。
“好啊,你竟偷看我的话本。”江栖鹤眼睛微微眯起,头凑过去几分,低声道。
“反正是写我和你的,我为何不能看?”陆云深摊了一下手,旋即倾身想亲一下江栖鹤,对面人却逃得极快。
“真是的,没想到堂堂悬剑山庄大庄主,竟然好这一口。”江栖鹤夹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说话时轻晃脑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陆云深反问他:“春风君不也好这一口?”
江栖鹤束起食指再陆云深眼前晃了晃,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我又不是一门之主,要为身后的一窝小白菜做表率。”
陆云深道反正他们也看不见。
“是了是了,您将庄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丢给了二庄主和三庄主,一众弟子都归他们和几大长老管教,您乐得清闲呀。”江栖鹤点头笑道。
说曹c,ao曹c,ao到,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鸟儿扑翅之声由远及近,几个弹指的功夫,信纸如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接着那送信的鸟折身远去,竟是连食都不讨。
江栖鹤从地上捡起一张展开来看,是二庄主写的信,r_ou_麻地哭诉思念之情,问陆云深此一去要去多久,这么些日子了,难道都不想念垂云岛的风和日丽吗?又说庄里新酿了酒,做出的醉蟹特别鲜美,春风君尝过定会欢喜。最后诚恳地表示全庄上上下下一千又八十三口人都盼望着您能早日携春风君归来。
再看其他的,虽说写信人不一,但中心思想都是一个——庄主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江栖鹤看得好笑,“难怪那送信鸟不愿停留,许是怕你见信不悦,迁怒它。”又问:“咱们不过才离开半月,是发生了何事,使得他们以为你要一去不归了?”
陆云深递去一封方才江栖鹤没看过的信,道:“也不知是谁散播谣言,说你我一路西行,欲去往神都,目的在于振兴昔日的十大门派之首。”
“哦,这话说得真委婉,所以小白菜们是怕你被我拐到神都去了吧?”江栖鹤一目十行扫完,挑眉轻笑。
“今年三月,我们为了破坏天镜、除去连山赫,将七州的十条灵脉都加之利用,消耗过度,这到底是对十大门派造成了影响。如今整个七州,灵气浓郁程度大不如从前。”陆云深道,“修行不如以前容易,多数人都很慌张。。”
江栖鹤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后,低声说了句,“莫非……末法时代将近?”
陆云深:“或许吧。”
江栖鹤从一堆山椒中挑出一块j-ir_ou_,剔掉骨头后细嚼慢咽完,才悠悠开口:“这就是人啊,尝过修行的好处,便舍不得放手,若真有一日七州灵气衰竭,末法时代降临,不知有多少人要哭天抢地。”
“求仙问道,多数是为了长生。要我说,死生轮回,才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江栖鹤又道,“一世百年,历经七苦,走完黄泉路,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开始。”
“阿鹤。”陆云深低声唤他的名字,绕过几案来到他身侧,握住那双白皙瘦长的手。
风忽然大了,将散落一地的信纸扬起,吹到梅花林深处。梅花香时时刻刻萦绕在鼻尖,佐以杯酒,一饮而尽。
陆云深为江栖鹤又斟了一杯酒,他有许多话想说,最终皆化作一吻,印在江栖鹤眉心。
“陆小白。”江栖鹤越过陆云深肩膀看向远方,抬手比划一番,道,“你栽了这么一大片梅花林,我们何不就地取材,酿几坛梅花酒呢?就埋在这地下,百年后再挖出来。”
第78章 番外·江湖不老(五)
江湖不老(五)
谈及上元节灯市, 歇夜城若是居第二,便没有哪座城镇敢称第一了,七州之上,凡亲往观赏之人,莫不见之忘俗,那夜幕中重重天灯高挂,华光瑰丽, 胜过星子万千,街巷里灯盏连串,明明浩浩, 仿若长河。
江栖鹤一身霜白衣衫立于灯海之中,手执一盏莲花模样的纸灯,仰头看苍穹中的绚丽灯海。橘红火光加深他的轮廓,浅琥珀色的眼眸璀璨清透, 更衬得眼角泪痣莹莹。
行人熙攘,叫卖声不绝, 江栖鹤站在长街上,却是与此地格格不入,令过往的人不禁侧目相看。他倒是毫不在意,不过没多久, 衣角竟被人扯了扯。
低头一看,竟是个小孩儿。小孩儿戴着面具,双手抱着一捧花,见江栖鹤搭理自己, 便将花往他怀里送。
江栖鹤叹一声歇夜城果真民风开放,将花收了,又见小孩儿抬手指向街旁的酒楼。
“是那位公子送给你的。”
说完小孩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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