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倒挂许久以至于脑子充血,同时在不停的尝试如何优雅体面的把自己放下去,所以没听见屋顶上脚步声靠近,直至冷冰冰的声音从脚底那边传过来。
“用帮忙么?”
沈长流就轻飘飘的踩在屋瓦上,看着杨七吊死鬼一般垂在屋檐上,杨七深以自己现在的形象为耻,充血的老脸一红,这可太没面子了。
“要不,你帮我一把?”
沈长流好歹没有拽着杨七的脚腕子把人拎上来。只是抽了游方的剑鞘递给杨七,杨七抓住剑鞘一用力把自己翻上去,险险站在屋檐上。
沈长流还是不说话,看杨七出了这么大的糗也多看两眼。
杨七修整一番,看沈长流呆站在一边,提议道,“在这上面走走?”
在上面走走,就是字面意思,在屋顶上走走。
镇子很小,一条长街,所有酒肆店铺都集中在两边,门口挂着灯笼,在黑夜里,像一条绵延至远方的长河。
杨七在前,沈长流在后,一前一后,走在高高低低起起落落的屋顶上。
“去过北地极境么?”杨七忽而问。
“没去过。”
“那明年带你去,有座雪峰上的雾夜雪明年才开,开花的时候半座雪峰夜里都是亮的,远处看过去跟闪烁的星海一样,那里还住个怪老头,是个剑痴,专治各种邪剑,他肯定会愿意和你交流几招,那里很多年都不会有人,你要是不愿意说话,就在那里住上几年,我和那个剑痴说一声,他肯定欢喜。”
沈长流轻声问:“是雾隐么?”
杨七莞尔,“是他,那个老古板可好玩了。”
沈长流闷闷道,“古板……有什么好玩的?”
杨七看着他笑,“那活泼了好玩么?我这么活泼,也没见有人喜欢我。”
沈长流无动于衷,甚至懒得给他一个白眼。
哪家门前不知为何挂了一个红灯笼,红彤彤的煞是好看,杨七看着有意思就飞过去给人摘了下来,递到沈长流手边。
“拿着,好看。”
沈长流莫名其妙接过去,提溜着灯笼依旧跟着杨七朝前走。
“哎,你这几天不说话我和你师兄都挺害怕的。”
怎么又扯到这上边来了?
沈长流嘴又严实的成了蚌壳。
“这几天我担心坏了,就怕你再走火入魔。”杨七顿住,回过头来,挺认真的看着他,“嗳,今晚我就在这儿把你打晕了怎么样?我和陈碧上山,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们。”
沈长流脑门写着明晃晃的二字,“没门。”
杨七的神情又放软了,温声道,“上山之后别冲动行么?要不现在就把你打晕了绑起来。”
杨七今晚婆妈的像个老妈子,沈长流忍耐不住要摔了灯笼就走,杨七忽然死不要脸的缠上来,他往左杨七也跟着往左,就是不让下去。
“先别走,答应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长流脸都憋红了,却一句话也不再说。杨七还纳闷怎么突然就跟喝了酒似的,猝不及防就嚎出了声,“扑通”一声给沈长流跪下了。
沈长流,终南山得意门生,能动手绝对不吵吵的少年剑客,把杨七大侠,给踩瘸了。
“你答不答应我……”
沈长流显然没想到这一脚威力如此之大,大到杨七现在还抱着他大腿哀嚎,死活不起来,天下第一刀的面子都被丢光了。
杨七如一块大号牛皮糖,死活甩不下来,走也走不动。沈长流被憋得没法,脸都憋出血来了,羞愤至极,硬邦邦的说,“答应……”
杨七立马颤颤巍巍扶着人站起来,“哎……乖……”
沈长流差点拔剑砍人。
杨七明明脖子以上夸张的往后仰,俩手却依旧捏着沈长流的胳膊,义正言辞,“你踩坏了杨师兄,得负责。”
沈长流生无可恋,拖着一个巨婴在房顶遛弯。
灯火即将到尽头,黑暗吞噬远方,然而那远山上,有一点星火,断断续续的闪烁。
杨七抓着人胳膊,一瘸一拐走在屋脊上,感觉自己的老心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满足过。
子时上山,即便顺利的话也免不了一场恶战。杨七知道拦不住沈长流,也就从来没存过那个心思。俩人从屋顶上回来就要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杨七把沈长流送进屋去,甚至还赖在那里讨了杯茶喝,期间沈长流三番五次送客都没把这人请走,最后是硬生生把人推出去的,当然这时候脸一定是憋的通红。
门被栓上,杨七先前的死皮赖脸没了,只余下一点微笑。如果死皮赖脸装疯卖傻能让沈长流的表情能有一点变化,他不介意去尝试,谁让这是他的人,所以他满足的回去了,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轻轻念了一声他的小名,“雪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沈长流今晚急着赶他走,赶得那么狼狈。就像他不知道今晚的沈长流为什么特别容易脸红。
沈长流从桌子底下摸出来一柄木剑,他随手就塞进去了,那会儿杨七一直在这里坐在差点看见,让他提心吊胆了很长时间。
陈碧的话还在他耳边来来回回的飘,凳子上还有坐久的余温,沈长流瞪着那柄木剑第一次意识到,他也许不能再继续无所顾忌不顾死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读自己的小*黄*文,都有一种,没放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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