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迦陵抖抖索索地说:“不认识。”
游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转瞬就说:“那就去,认识一下。”
“小北——”
游北站起身,看向陈其年的时候,表情瞬间温和,低声说:“看这样子,送他回去,也是挨打。放在这,万一有,人贩子。他又不肯,告诉我们,他其他,的亲戚,联系方式。别往爷爷,奶奶那里,带。他俩年纪,大了,万一,有什么事,又被崔烈,闹上门,就不好了。”
谁也不知道崔烈能干出些什么来,而爷爷奶奶年岁已高,禁不起折腾。
陈其年想了想,又蹲下去,轻轻地拉了拉崔迦陵的衣角,问:“你不想回去的话,叔叔送你去爷爷那好不好?”
虽然陈其年不知道为什么崔迦陵会不认识陈明——也许是崔迦陵又在撒谎,也许是小孩儿不知道爷爷的名字,也许是真不认识,但无论如何,也只能暂且放到陈明那里了。往家里领是绝对不可能的,游北自然不会打骂这小孩儿,但那张生气起来的脸,估计能把这孩子吓死。
崔迦陵也不知道他们说的爷爷是谁,但总之不让他回家就行,他想了想,犹豫着点头。
除了回家,除了去见爸爸和妈妈,让他去哪都行。
游北和陈其年领着俩孩子去停车场,上了车,往陈明现在住的地方开。陈明和陈其年现在偶有来往,逢年过节的时候,陈明会回爷爷奶奶那,只是这些年没带崔烈了,大家自然也不会特意去问,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态度和平相处。
也有几次,陈明喝了点酒,陈其年就让游北送他一下,这才知道陈明现在的住址。他现在住在城郊的一个教师村里,环境也不能说很差,小区虽然楼旧,房子小了点,但住的大多是些退了休的教职工,也算素养不错的邻居了,和陈明平日里有来有往,有话聊。
只是陈其年也看得出,陈明虽然竭力在表面上维持着体面,到底苍老得有点快,有几次喝得多了点,就拉着陈其年说心里话,话里话外听得出,他过得不是很好。
陈明早些年为了崔烈换回来了一份几乎就注定没有什么前途发展的闲职,这些年仍然在这个位置上,那点工资混着日子过,就这样了,经济上也说不上多惨,关键还是在于他又不甘心起来。
前几年,陈其年他妈和周当结了婚,怕陈明想不开,就没请他,结果陈明又因为没请他而想不开,自备机票飞去婚礼现场,还被保安给拦在了外面,差点把他当不明的闹事分子给扭起来打一顿,还好寓言到处跑着玩看见了,赶紧叫来陈其年,这才救下陈明。
陈明毕竟自诩知识分子,倒也没打算真来闹场,被陈其年领去婚宴上,原做好了打算,体面地祝福前妻,结果一看前妻光鲜亮丽地和新郎在亲热,当场心态就崩了,招呼也不想打了,扭头就走,改签连夜飞回来,喝了个酩酊大醉酒j-i,ng中毒,被邻居送医院。
——哦,陈明还一边酗酒一边给前妻写邮件,结果泪眼与醉眼朦胧中发错了人,发给了同事的邮箱,日后被同事们在背后议论纷纷,这是后事了,暂且不提。
总之,前妻那是指望不上复婚这回事了,陈明又借着陈其年于心不忍,回国后去医院看望他的机会,试图修复父子俩的感情。
陈其年倒还好,他本来也不是个记仇的人,何况他对他爸只是失望,也没到记仇那份上。
但是这个时候,陈明又得罪了游北。
是这样的,陈明为了拉近和儿子的关系,对寓言这个孙女儿也是挺疼的,可他心想着到底不是亲的,是捡的,就忍不住和陈其年念叨起这事儿,想让陈其年有个自己的孩子。
陈其年第一次第二次直接否决了,但陈明和没听见似的,见他一回说一回,他就也没当回事儿了,心想着人上了年纪就是喜欢唠叨这种,和其他年轻人会受到的催婚催生一回事儿,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也没必要和他争论。
结果陈明见陈其年总敷衍自己,也来气了,干脆不和陈其年说了,去和陈其年的爷爷奶奶说。
说句心里话,陈其年的爷爷奶奶何尝又不希望陈其年能有自己的孩子呢,毕竟是老一辈多少年的观念,根深蒂固的。只是爷爷和奶奶毕竟年纪也大了,自知管不了太多,又向来心大,到了那岁数,就希望陈其年和游北好好的,其他的都不算很要紧的了,这才一直没说什么,只拿寓言当亲生的疼。
可被陈明这添油加醋的一说,爷爷奶奶想来想去,心里面又惋惜起来。毕竟他们的小年这么好,却没个亲生的血脉……但小年摆明了又不想要……唉。
爷爷奶奶这么一纠结,这么一忧愁,病了。
那段时间陈其年恰好出差去了,不在国内,游北那边也在忙个大项目收尾,但听到爷爷奶奶生病的消息,还是连夜赶过来照看两位老人家,再一打听,他妈的又是陈明搞的事。
如果不是顾及爷爷奶奶在面前,游北就要当场暴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次爷爷奶奶见游北忙前忙后的照顾自己,被儿子怂恿起来的别的心思,又悄然地打消了。算了,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也有他们自己的路,一把老骨头了,管得了一时,又能管得了一世吗,何必讨这个嫌。
但总之,陈明这回把游北得罪透了。
游北倒不在乎陈其年要不要孩子这事儿,他纯属觉得陈明拿这事儿把俩老人家折腾进医院是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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