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净霖几欲陷在他臂弯中,闻声突然被掐起下巴,迎着苍霁的目光,他喉间哽咽一声,说:“哥、哥哥!”
“只有我可以相信。”苍霁抵近他,“出来了四处都是恶鬼,只有我可以相信,你记住了吗?”
净霖唇泛白,他欲要摇头,却被苍霁捏得紧。
“除了我之外,谁的话都不要信。”苍霁梦魇一般地在他耳边低语,“你父亲、你兄弟,黎嵘,云生,澜海,颐宁,东君!他们都会对你说假话,我不会。”
净霖寒冷一般的颤抖,苍霁侵占着他的脆弱,一遍遍重复。
“你会”净霖闭眸,“你们都会!”
“我不会。”苍霁连绵不休地吻在净霖眼上与眉间,“我不会。”
净霖感觉到一阵砭骨的冷。他四周的牵连似乎正在逐渐被割开,绷断后的每张脸都是陌生的。苍霁握着他,吻着他,以一种刻骨铭心的冷将他与别人扯开,只能牵着苍霁的手,只能与苍霁并肩。他仿佛被推出了九天门的笼,却又在另一个看不见的笼子里。这笼子里没人别人,只有苍霁,苍霁含着他的心,将他纳在臂弯中。
这是妖怪的贪婪,也是妖怪的狡诈。
“深秋风重,添衣加餐。半月后我在九天门的鸣金台寻你,净霖。”苍霁面容渐化,眉间的邪气越渐深刻,他贴着净霖的耳,“我好想咬你。”
音落,净霖耳垂便被咬得s-hi热微痛。他唇间溢声,苍霁顺着他的耳滑到他颈侧,在雪白上用力吮出红痕。随后强风猛袭,净霖劈手一拽,却只能摸过苍霁一截指尖,听得大笑声,人已消失不见,殊冉也消失无影。
净霖如梦方醒,猛跨一步,嘶声恨道:“你这”
霜雾散开,空空如也。唯有耳上热气犹存,净霖心下无端一空,他抬臂划开强风,听马蹄声疾奔,一人已出现在天际。破狰枪划在长风中,黎嵘已勒马眼前。
“我得知殊冉封印已破,便知你渡境了。赶去玄阳城却不见人影,若非适才剑意暴露,只怕还在绕圈子找你。”黎嵘披星戴月赶赴而来,肩上还盛着露水,他说,“这半月去了何处?竟没有一点消息!”
“半月?”净霖神色一冷,“我在血海之中耽搁了这般久!”
“你入了血海?!”黎嵘错愕,“何其鲁莽!可有受伤?”
净霖捂腹,说:“不曾。”
“渡境危险,昏迷时长,你可是遇着什么高人了?”黎嵘问道。
“天机难测,命数而已,没有别人。”净霖抬眸,“东边仍然没有援兵吗?这半月如何,凤凰可还撑得住?我在玄阳城留下天谴符咒,血海必然翻不过去,但是一线数城,别的地方可还好?”
黎嵘面露悲恸,说:“先不提这些”
“何事?”净霖定神。
黎嵘看着净霖,逐渐红了眼眶,他低声说。
“澜海去了。”
净霖指尖一抖,心里某一处石头哐当砸下来,砸塌了曾经长年累月的依赖。他耳边轰鸣,喉间干涩,刹那之间,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91章 欲来
寒霜铺地, 秋风落叶。九天门坐拥群山万壑,隐于氲雾袅绕间。身着白袍者齐身而立,回荡的钟声余韵萧索。秋雨正瓢泼,雨中却无人撑伞。
黎嵘疾策赶回,与净霖同时滚身下马。两人快步上阶, 穿过一众白袍, 跨入院内,却见枯叶袭袍,堂中陈列着的棺材已无影无踪。
“人呢?”黎嵘沉声喝问。
里侧的云生掀帘而出,见了他俩人, 立刻说:“怎地才回来,晚了!聚灵之身不宜久置,父亲已经下令入葬, 前夜便绕了梵文金链,沉进了八角玄墓!”
净霖上前说:“门中正气凛然,多放几日也不会生出邪祟,何故这样仓促。”
“澜海身染恶疾,门中已有多人突发病症, 再留着,只怕就要生变了。”云生面容憔悴, 已经多日不曾休息。他接过一侧弟子递来的茶水,却不喝, 说, “清遥也病了, 发热不退,所有丹药一概不管用,父亲与东君已经在她榻前守了数日。”
“清遥也病了?”黎嵘大骇,“还有谁?”
“收于门内的凡人弟子病了大半。”云生这才喝着茶水润嗓,咽下去后立即道,“全部都在发热,院中的大夫也瞧不出究竟。眼下束手无策,可怜父亲才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要为这病忙得焦头烂额。我看着不像是普通风寒,像瘟疫。”
“我们是天地纳灵之处,在这里爆发瘟疫不亚于血海危机。”黎嵘失声,“断然不能任由它发作起来!”
“此事迫在眉睫,非常之时必行非常手段。”云生看向净霖,“我知你心里难过,兄弟一场,谁能不难过。只是当务之急在于瘟疫,父亲那边已经连日未曾合眼,你好歹去劝一劝。”
“家中药师也无能为力,恐怕不是普通瘟疫。”净霖说道。
“岂止是药师。”云生苦笑,“就连父亲也无计可施。这病何时潜入门中的我们都不知晓,如今来势凶猛,不得不让人怀疑。”
云生说着出门引路,带着他俩人冒雨往九天君的院子里去。沿途净霖侧目,见许多人正移往东山。
“这是做什么?”
“那是已出现症状的人。”云生说,“门中还有凡人,不能叫他们混杂一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净霖见大雨帘布中埋头而行的皆为成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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