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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灭楚的同一年,聚散流沙逃离楚国,在云梦山中开辟了一处庄园,距离当初卫庄学艺之地距离不过十里。可惜当初属于鬼谷弟子的几进茅屋已早早地被首领定为禁地 。除了被外派到各地秘密据点的人之外,大多数杀手都暂时过上了自耕自种的隐士生活。
尽管流沙之主卫庄销声匿迹,庄园内依然保持着有条不紊的秩序。赤练暂代首领,但她所做的大部分事务,也仅仅是把从各地得到的密报收集起来,按照信上的指示再次分发出去而已。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始终藏在幕后,安静、平稳地掌控着流沙名下的大小生意。熟悉的感觉令这群桀骜不驯的杀手们颇为放心——他们的首领非但活着,而且比以往更谨慎,也更从容。
某个初春的清晨,白凤和往常一样跃上庄园最高的一座房屋屋顶,远眺群山。忽然,一道劲风从鸟群之中穿c-h-a掠过,直取他的后心。他连忙侧腰倾倒,躲过此招,以羽刃回击。但那些白羽仅仅飞过寸许,便被一道水流一般冰冷凝重的剑气粉碎了。
“……卫庄?!”
“怎么,我一不在,身手就退步了。”
白凤露出了久违的轻狂笑容。“你可以试试。”
“大人!!!”赤练冲进院子,惊喜地喊道。
两人同时从屋顶跃下。高大伟岸的白发男子瞧上去风尘仆仆,但双目中的神采依旧慑人。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剔透的荆山玉,将庄园里的大小统领召集起来。
“我们有新生意了?”
白凤兴致勃勃地问道。他还以为近来秦军扫荡各地,卫庄会命他们继续蛰伏。
“这是新城的信物,也是他们的最后一件委托。”流沙之主道,“辗转多年,此时才终于落入我手。芈启还真是吝啬至极。”
“您是说,那位在淮南登基的楚王?楚国大势已去,他们还有何能耐,请动大人为他们劳心劳力?”赤练不满道。
“昌平君遗赠给我们的,是一枚轻易动用不得的棋子,倒也是一个再起的机会。”卫庄将玉璧放在石桌正中,展示给众属下。“这件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你们有谁还记得楚怀王?”
“不就是那个利令智昏,听信谗言,中了秦人陷阱被扣留、最后死在秦国的昏君么?”
“怀王虽蠢,却蠢得有骨气。他被抓回咸阳之后,无论秦人如何软硬皆施,始终不肯以国君的名义与秦王定下盟约,将楚国的国土割让给秦。直到顷襄王三年,怀王在秦国病逝,秦国才把遗体送还楚国。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听说三闾大夫的那首《招魂》,也是为了纪念怀王而作。”
卫庄左右四顾,招手将麟儿唤到面前,细细说道。“楚怀王被困秦国时,与侍婢生下了一个儿子。后来他的儿子也有了儿子,他们身上带着楚国王族的信物,却始终没能离开秦国。罗网曾把他们当做重要的筹码,一直严密地控制着怀王的子嗣。但后来嬴政继位后,定下了灭掉六国、一统天下的计划;既然楚国即将为秦所灭,那么楚国的王族还有什么用处呢?于是罗网便放松了对他们的监视。而昌平君的‘新城’,正是趁此机会将怀王的孙子熊心带出秦国,偷偷藏在楚国偏远的乡下。而楚国国内,顷襄王死后,李园为了巩固权利杀戮了王族旁系的子弟,而负刍暗杀了幽王、哀王之后也做了同样的事。如今楚国的王族几乎没有子嗣留下,幸存的可能只有那位怀王之孙了。”
“大人是说,昌平君如今无人可用,只能委托流沙为他找到楚怀王孙?”
“正是如此。将来楚人若是兴兵再起,这位王孙必是一面世人瞩目的大蠹。”卫庄用手指点着玉璧上昂首鸣叫的凤鸟,“我们必须先人一步,找到他。”
“不过是一个亡了国的小孩儿,能有多重要。”白凤摇头不解。“若是以后还需借用楚国的兵,让麟儿假扮一位‘昌平君之子’,不是更方便?”
赤练也冷笑道:“当年大人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方才保下横阳君,可这些年来,他除了给流沙横添麻烦,何曾派上过什么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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