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在马车里的阿福,忽然想起于秀娘之事,于是向逍遥使拱了拱手道:「老朽
还有个不情之请,望阁下成全」。
逍遥使不假思索地道:「前辈言重了,你我既已成为朋友,成全二字是否太
过见外呢?」。
吴老目光瞄向阿福道:「老朽与他结识多年,此次慕容世家剧变,是非对错
实难理清,如今他手足已废,于贵门无甚裨益,不如让老朽将其带走,老朽与百
草堂有些交情,可以帮他医好此伤,也算还了当年助先帝避难的恩情了」。
逍遥使有些为难地道:「前辈所言虽然有道理,但本使此次前来,目的就是
为了收这个门徒,若是空手而归,只怕主上怪罪,至于他身上的伤,只消带回极
乐楼,自然有人给他医治,况且前辈只身一人,若要带着他只怕行动有所不便吧?」。
吴老重新审视了阿福一遍,见他手脚筋尽断,已成废人,就算勉强带回去与
于秀娘见面,也只能拖累于秀娘母子,而且若是让慕容秋知道阿福下落,不仅阿
福性命难保,连于秀娘母子也难以幸免,思来想去,觉得让逍遥使带走阿福乃是
两全其美之策,虽有些愧对于秀娘的信任,但已是最佳的解决之道了。
思来想去,吴老叹气道:「也罢,他此生作孽不少,如今算是报应到头了,
希望他能在贵使的教导下洗心革面,弃恶从善!」。
逍遥使道:「能否洗心革面,需看他愿不愿意,但本使有一点可以保证,从
今以后不会让他踏足江湖,让他与旧日往事一刀两断!」。
吴老欣慰地点点头道:「若能如此,贵使于慕容世家也是功德一件,只是那
慕容秋恐怕不会感激贵使,可能还会怀恨在心!」。
逍遥使豪迈地道:「本使行事随心随性随极乐楼门规,他慕容秋感不感激,
怨不怨恨,本使不在乎!」。
吴老转念一想,又开口道:「既然贵使要带走他,且容老朽跟他说几句话道
别如何?」。
逍遥使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前辈请便,本使在前方恭候」。
说罢,逍遥使主动往前走了十几步,站在了路旁,背对着马车。
叶静怡见状,也离开了马车。
吴老的出现,让阿福寄予厚望的密旨也失去了效用,他悲哀地打量了遍体鳞
伤的身体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哀叹道:「看来我有今天,真是咎由自取,若不
是我想给慕容秋再找点麻烦,为自己再寻条后路,我就不会节外生枝地让你深夜
去慕容赫房中,你也不会知道慕容世家的现状,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
活呀!你杀了我吧!现在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吴老看着阿福,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怜悯,缓缓地道:「你说的不错,没有你
给的线索,老朽差一点就被慕容秋瞒过了,所以老朽并不想杀你,而且还给你准
备了一个意外的惊喜,或者说是给你一个必须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阿福眼皮抖动了一下,吃惊地道:「你此话何意?」。
吴老正色道:「你还记得于秀娘么?」。
阿福闻言,死灰一般的老脸抽搐了几下,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颤抖地道:
「你……你怎会知道这个名字……莫非……慕容赫他……」。
吴老颌首道:「不错,老朽根据慕容赫给的线索,找到了于秀娘,她将当年
的事情原委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朽」。
阿福激动地想要站起身,但却因为双足无力,摔倒在马车上,但他仍竭力抬
起头,哽咽道:「你说什么……秀娘她……还活着?」。
吴老见阿福眼眶泛红,暗叹道:「原来似阿福这等奸诈狡猾,不忠不义之人,
也会有真情流露之时,他与慕容赫闹得如此下场,莫非真的是因果报应?」。
吴老上前两步,扶起了阿福,肯定地道:「不错,秀娘她还活着,而且她还
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经二十四岁了!」。
吴老之言如一记记重锤,反复敲打着阿福心口的大钟,欣喜、愧疚等种种复
杂的情感在他心里交织,击溃了这个精于算计、伪善多变的半百老者的心防,眼
眶里的泪水再也收止不住,如苦酒一般淌下来,半晌才开口道:「那她们现在何
方?」。
吴老略微思考了一下,安慰地道:「她们母子生活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
相依为命,自给自足,生活虽然清贫,但却充实而幸福」。
阿福心知吴老之所以不告诉他母子的具体下落,是因为他现在根本无力照顾
她们,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喃喃地道:「那便好……那便好啊!」。
吴老凝视着阿福的双目,语含深意地道:「为了她们母子,你必须坚强地活
下去,不要再像以前那般争权夺利了,有些秘密埋在心里,比说出来对你更有利,
明白么?」。
阿福抬头看了吴老一眼,惨笑一声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争夺的,
若能在有生之年见上她们母子一面,便心满意足了!」。
吴老宽慰道:「放心吧!老朽会好好照顾她们,他日你伤愈之后,只要能自
由走动,就一定能见到她们娘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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