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念稚才醒来,定是昨晚想事情想得太晚了,下了床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丫鬟,想着许是张启山派来盯着自己的,也就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小丫鬟年岁太小了些,在她看来不过还是个孩子。
念稚带上张启山口中极好的玉珠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容貌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比现实中的杜嘉小上几岁,这样看来自己的父母在这里也该长得年轻些。
桌上除了一面镜子和一把牛角梳外别无他物,看来这张启山只把自己当做囚犯困在屋里,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念稚转头问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小月。”丫鬟低声答道。念稚心想这个小月怕也是看不起自己的,无名无分地被困在这,吃穿用度还不如府里的下人,偏还配个丫鬟,听着便觉得可笑。
所以要想在张府混得开,就先要把自己的地位提上去。张启山姑且是见不到了,所以要先在这些个下人中混好,左右在念稚心中也没什么主子下人之分,权当是交朋友了。
念稚倚在桌边轻声问道:“小月,你觉得我梳什么头好看?”
小月低着头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念稚那张动人的脸,也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好,“江小姐生的漂亮,梳什么都好。但我觉得梳成这样最时髦,我跟着吴妈出去买菜的时候就看着街上那些女学生都梳成这样,我心里可喜欢了呢。”她边说着边利落地扎起头发。
小月为人伶俐,虽不会说什么文绉绉的漂亮话,但几番对话下来已是让念稚心里认定这个小丫头。
念稚看着小月为自己梳的头很是满意,下面半披着发,上面梳成两个辫子,看起来青春洋溢,就像一个活力四射的少女。念稚晃着头,欣喜地拉着小月的手说道:“小月,你手真巧,我真的好喜欢,谢谢你。”
小月羞红了脸,低声说:“您不用谢我,喜欢就好。”
念稚把她拉得更近一些,“哎,你帮我做了事我就要谢谢你的啊,大小姐怎么了,还不一样要吃喝拉撒睡。这些年来我也读了不少新派的书,书里说人都是不分三六九等的,所以啊,在我看来你我都是一样的。”
“江小姐您真有文化。”
念稚笑了笑,“我还会说些外国话呢,等哪天我们出门唬那些大鼻子洋人去。”小月听后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江小姐您见识真广,要不说佛爷把您留在府里呢。”
念稚装作疑惑地问:“佛爷没和你们说过?”
小月笑了笑,“我们怎么能和佛爷说上话呢,是张副官来让我伺候您,就说要好生照看着,也没说旁的。”念稚听后心里更为高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可以在张府装作是一个知书达理,学识渊博的大小姐。
在屋子里吃过饭后,念稚就伏在桌上眯了会,因着上面有吩咐说不让出屋,屋里空荡荡的又实在无聊。
终于挨到睡觉的点儿,可念稚却是半分睡意都没有,只得关了灯在床上干躺着。来回翻身的时候,念稚看到月光顺着雕花的窗户一束束照进来,顿时来了兴致。
她穿上鞋来到窗前,轻手轻脚地把窗子打开,不想门口看守的官兵还是走了过来,念稚看着他一声不吭只当他是个木头人,却也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起话来:“难怪古人总喜欢拿月亮作诗,你看它这样美,从前我竟没发现。”
“哎,辛苦最怜天上月,却也能一夕如环,可我呢,当真是昔昔成玦,不知这日子何时能熬到头。”
官兵依旧是不出声,念稚甚至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她托着腮拄在窗框上,看着窗外撒了一地的银光,觉得不出去走走实在是可惜。
她看得入神,但很快就有一个戴军帽的脑袋取代了圆月的位置,她心里颤了颤,声音平和地叫道:“佛爷。”
张启山没有张嘴,也没有要挪开的意思,念稚又继续仰着头问:“刚回来吗?吃过饭了吗?”他没有回答念稚的问题,反问道:“你在做什么?”
“赏月啊,你看这多美的一轮圆月,没有好酒来陪当真是可惜了。”
“不是谁都有你那样的闲情雅致。”
“也对,不是谁都和我一样被圈在屋子里闷一天,好容易有些能提得起兴趣的,就想着别白白辜负了这么美的景致,要等到下一个十五可还要好久呢。”
张启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遂质问道:“所以你就劝我的兵放你出去赏月?”
念稚撇撇嘴,“你手下的兵□□的可好着呢,我就是说破天,他也不会让我出去的。”
张启山哂笑,“可他们对美色的定力一向不怎么样,若是以你这等姿色勾引他,他必定投降。”
张启山等着看念稚的反应,不想她却不以为然,“是吗,那我可要找个日子试试。”作弄她不成,张启山竟觉得有些失望。于是他心生一计,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还能耍什么花招。
“说了这半天的话,还有心思出去走走吗?”
“那是自然。”
“那走吧。”
念稚不太敢相信,心里觉得这许是张启山的阴谋,却也猜不到他心里去,正迟疑着,就被张启山用大手卡在腋下举起来,向外一使力便把她拉出窗外。
他声音中透露出得意,问道:“怎么样?”
念稚心里虽高兴,但嘴上仍旧不肯承认,“什么怎么样,拿我当小孩子哄呢。”说完便自顾自地往前走,没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张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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