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庄户人家平均一年的花销也才六七俩,省着点四五俩也是够的,这田李氏一开口就是二十俩,那可是三四年的开销啊。
牧野看着这恶毒贪婪的一家子,真是连根子都烂了:“我刚刚说的话,你们大概没听懂,那我再说一次:我田雨以后改名换姓,决定叫牧野,和田家再无瓜葛。如果你们不同意也可以,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衙门一趟,去问一问县太爷谋害人x_i,ng命是什么罪?既然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到时候你们那位小儿子科考之路怕是会不怎么顺利吧,一家子杀人犯,啧啧啧。”
牧野之所以敢这么说,还要拜当今圣上所赐。当今颁布了新的律法后为了更好的施行,要求衙门一定要普及到各门各户。田雨从小在这个村子长大,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家里有个念书的田成,时常会在屋子里读一些文章诗词,田雨就偷偷躲在屋檐下跟着背,时间久了记忆力练好了不说,一些生僻字句的意思也能揣摩个大概。当时衙门找了识字的老秀才在祠堂前讲律法时,田雨听得特别认真,甚至到现在都记得其中一些条例。
新颁布的刑罚中把杀人罪分了七类,大家为了方便记,就都叫做“七杀”。这七杀具体分为:谋杀,劫杀,故杀,斗杀,误杀,戏杀,过失杀。其中劫杀是指劫囚时杀人;谋杀指有组织有预谋地杀人;斗杀是斗殴中伤人致死;故杀是指临时起杀心而杀死人。谋、劫、故、斗按律均处斩、绞等,基本上是要“偿命”的。至于误杀,戏杀,过失杀,虽罪不致死,但是也要流三千里。
其中更是有一条震惊了不少人,“擅杀子,黥为城旦舂”即是说父母随意杀害儿女的,要受到严厉的处罚。即便是误杀,父母也要受到黥刑,在额头或颧骨处刺青。
岭南国人口稀少,类似这样的保护出台了很多,但是死于非命的依旧数不胜数,这律法虽然有,但是谁又会真的去状告?更别说施行才不到两年时间,谁敢把自己当做小白鼠,去告父母,万一不成,那能有什么好?更别提根深蒂固的父要子死,子不得不从的封建思想。
牧野知道,就算他不去告这是谋杀,却也可以咬死了误杀这一条,田家人恐怕是不好应付过去的。虽然说儿子状告父母视为不孝,官老爷看他活得好好的也不一定会怎么处罚田家人,但是现在律法正是如火如荼推行的时候,他要是不表态让人抓住把柄告到上面,这官途也怕是不好。为了警告这些刁民别闹出人命,田家人罚点银子是肯定要的。再加上农家人与生俱来的“民不与官斗”。他们不愿意,也不敢和官府扯上关系。
但牧野也知道,如果真的闹到那一步,自己也是讨不了什么好的。能遇到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就算了,若是遇到贪官或者熬资历的老油条,他大概也会记恨上自己,毕竟这种事是自己捅出来的,在他们看来你个哥儿老老实实听家里话就好了,闹什么闹。要是心眼小的,时不时给自己找点麻烦,也够憋屈心烦了。
牧野只想暂时唬住田家人,把自己分出来。他甚至在想安定下来后先要买几本律法,好好研究研清楚才行。以前的田雨连这个村子都没有出去过,所以对很多事情都仅限于听说,但是牧野知道想要衣食无忧,自己肯定不能窝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所以了解这个时代是很必要的事情。
牧野刚说完,田立孝脸色立马变了,家里怎么闹他不想管,但是田雨有一点说对了,要是闹大了,对田成的科考肯定会有影响。
岭南国规定,考秀才必须要有人做保,而且考前会有专人来调查考生的人品,行事作风是否端正。这类官员被称为调查官,而且这些调查官每年都在变动,随机派遣,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会是哪一位调查官前来考察。虽然也有很多品行不良的学子用金钱珠宝贿赂(hui luo)调查官得以通行,但是这也要看来的调查官是谁,万一来个油烟不进的,那就完了。更何况这笔钱,以他们家的条件不一定拿得出来。他还指望着田成考个秀才,他能当秀才爹,跟着风光风光呢。
田李氏可想不到那么多,她只看到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田雨现在竟敢不听她的话,还拿小儿子的前程威胁她,顿时怒上心头:“你这个恶毒的下贱皮子,居然敢诅咒我儿,你有本事去啊,你有什么证据?我是你娘,我让你去死,你就的去死。”
牧野心想:“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听得见的。”自己真是挺可怜的,居然沦落到和一个田野妇人打口舌之争。他知道自己实在是不擅长和人吵架,再这么下去要兜不住了,要速战速决才行。
牧可怜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一听到别人大声吵吵,就会条件反的范怂。
这一会儿蒋烨已经走到了牧野旁边,牧野歪过脑袋,笑眯眯地和他眨眨眼,“蒋大哥,你能给我做个证么?”是蒋烨把他挖出来的,也是他帮自己请的郎中,这其中的事儿,除了自己恐怕他最是清楚了。
蒋烨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活泼的哥儿,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和他眉来眼去的。对,蒋烨觉得就是眉来眼去。不过蒋烨一向面无表情惯了,心里不管在想什么,面上也从不显,眼皮都懒得抬,冷冰冰道:“嗯。”
“看吧,我也是有证人的。”牧野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站在自己旁边,不知不觉又荡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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