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抚了抚她的脑袋,“不急,来日方长。”
苏叶还是觉得可惜,“我觉得你太小心翼翼,反而忽视了伯母的感受,没有谁乐意一个人吃饭,你说她不想被打扰,是你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打扰,也就等同于不关心了,你这样……”
周浦深看着她喋喋不休地在责怪他,却觉得心情极好,她如今对这他母亲,已经没有了刚来那天时的纠结,他的母亲对于她而言,已经是一个值得被关注被关心的老人了。
她真正放下往事,他已经等了那么久。
苏叶发现周浦深出神,拍他的胸口泄愤,“知道了没有!”
周浦深把她抱到腿上,在餐桌边坐下,“紧张吗?”
苏叶摇头,又点头。
他说:“你做的很好。”亲亲她额头。
她不吃糖衣炮弹那一套,“那又有什么用,都被你搞砸了,再来一次肯定更紧张。”
周浦深说:“那我用一个消息换原谅如何?”
苏叶:“那得看是什么消息?”
周浦深说:“凌数找到了。”
第70章 r 70
凌数找到了。
仿佛心口巨石被挪开,身心一下子放松,转瞬又被提起来,因为不知道挪开的势头会不会再一次砸中自己,苏叶眼神闪烁,“他,还好吗?”
她不敢问敏感的字眼。找到了,但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周浦深说:“有游客在奥莫河上游的大嘴族部落里发现了黄种人,下边的人去探过了,是凌数没错,放心,他还活着。”
“上游?”苏叶疑惑。
凌数当时被迫跳河,应该是被冲到下游才对。
周浦深说:“大概是被出来狩猎的大嘴族人救起来带回去了,这就是我们一直寻觅未果的原因。”没有人想到要往上游找。
“他为什么没有想办法回来?”
周浦深说:“现在不清楚具体情况,我要亲自去一趟。”
苏叶迟疑了一会儿:“原始部落,你要小心。”
她自认现在没有能力帮上忙,不成为他的后顾之忧就已经是帮忙,“我留在新岛等你,会继续练习记忆法。”
他说是让她教,实际上不过是陪她练习,不说破罢了,她何尝不知道。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心里头必然为记忆力消退担忧、畏惧,只是从未表现出来,他的目的,她也当作不知道。
不知道谁才是楚门。
比病痛更折磨人的,是心理的恐惧。周浦深把她拥紧了些,她越通透豁达,他越觉得心疼,然而也只是说:“好。”
彼此都明了对方的心意,理解对方的用意,心心相惜,再暖心不过了。
周浦深连夜启程,苏叶送他出门,在门口吻别,看着车尾灯光变成圆点消失在路尽头,苏叶才转身,才抬眼,一怔。
周母站在后面,也看着门外。她有四分之一的加拿大血统,混血痕迹在她脸上表现得要比周浦深明显得多,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还有深邃的眼窝。
她肩头挂着披肩,双手内阖,静静立着,优雅矜贵。
苏叶问候:“伯母。”
她没回答,转身上楼去了。
周浦深临走时吩咐过,和他母亲相处,得慢慢来,不要抱希望,也不要勉强自己。
苏叶叫来周母的贴身佣人,“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佣人看她两秒,点头答应。
苏叶这夜睡得很晚,家里头连挂钟都没有,她也不知道是几点,只直觉已经很晚。
床太宽,只有她一人,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起来,推开玻璃门,海风伴随着海潮声灌起来,吹起了她的裙角。
深夜的新岛,竟是这个样子。
远处,海真正和天接壤,水天一色,银白如玉的月挂得很高,在海面上拉出长长的倒影。近处,潮水涌上岸变成白色,冲着岸礁和沙滩,反反复复。
新岛在夜里才真正像是座孤岛,环岛公路上的灯亮着绵延申向远处,只有一条光带。楼下院子里的灯彻夜亮着,照着哗哗作响的椰树林。
苏叶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头一回感受到了孤寂落寞。
那么周母呢?那么漫长的日日夜夜,独自一人,守望孤独的海岸线,是什么样的心情?
佣人说,周母有着十分高贵的出身,被取名,寓意尊贵的公主,她的个性也很骄傲,即便在周家过得不顺遂,也独自咽着不会与人评说,嫁到香港多年,极少和名媛贵妇们摆桌论长短,安安静静地,更显得孤傲。
机缘孽债,回环往复,苏叶觉得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碰到它时,你无法预知它是好是坏,你只能跟着它走,前路都是命。
当初她以为,是周家对不起她,从她童年伊始,周家就像是悬在半空上的刀子,看着就要落下来,让人提心吊胆,最后这一天终究来了,坎得她的家庭支离破碎。
不恨是假,但是说起来,又有什么恨的理由呢?
咋一想,她无辜,钟路鸣也无辜,被卷入纷繁复杂的关系里,她被影响了一生,他则断送了下半生。
但是戴莉是她的母亲,是钟路鸣的妻子,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戴莉,她咎由自取,他们何尝不是?
当苏叶为探究这些,越来越深入,才惊觉,周家对不起她,他们钟家又何尝对得起周家?
相互纠缠相互影响,说不上谁无辜谁高尚。
而如果没有那些纠缠,她不会遇见周浦深。也许这个时候的她,稳稳当当毕了业,找一份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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