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咳了一声,被罗腾这粗鲁的吼声唤得回过神来,她脑子转了转,倏尔有了一个猜想:“那个黑甲人……难道是你爹?”
是吧,只有这个猜想是最合理的了,所以这个孩子不管是气质还是模样都与那黑影人有三分相似,所以他才会和那个黑甲人一样那么喜欢粘着她……
但为什么喜欢粘着她呢?
难道……
因为她真是他……娘?
黎霜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过……这样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她可能真的是在塞外失去了什么记忆。那段记忆很可能是她在塞北和人把孩子生了,然后她失忆回了大晋,然后周围的人为了避免伤害她,都避过这个话题不谈,所以她也就一直不知道,然后她现在到了塞北,被丢下的那个男人知道了她来到的消息,于是带着孩子越过茫茫戈壁,找过来了!
这个猜想很合理啊!因为那些流俗的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啊!
黎霜愣愣的望着晋安,一时竟沉浸在自己的猜想当中有点走不出来了。
而晋安却对黎霜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感到莫名:“爹?”他摇头,“不是,我没有爹。”
这话可就说大了,黎霜先前听晋安说过,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所以他现在说的这个没有爹大概也是不知道自己爹是谁吧。
“你与那黑衣人,有何关系?”
听得黎霜如此问,晋安却道:“你说今日只问一个问题。”
黎霜一默,她也就随口说说,这小子倒是把她的话记下来了。不过不说也罢,反正人在这儿:“那我明天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坦诚答我。”
“好。”晋安似有些高兴,“你可以每日都来问我。”
每日都来问,就每日都可以见到她,这么近的,可以触碰的。
忽然间,晋安却不想变成大人了,因为等他变成大人之后,黎霜对他就多了那么多的戒备与防范,不能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也不能赖在她怀里睡觉……
话也问罢,黎霜站了起来,吩咐亲卫季冉将晋安带下去休息。
西戎大军未撤,城墙之上还是十分危险,虽则晋安不是普通小孩,可黎霜还是习惯性的让他下了城楼。她转身审视军情,与将领们讨论现状。晋安见她忙了起来,便乖乖随着亲卫季冉走下了城楼。
季冉在旁边带路,走了一半,晋安倏尔开口:“你说……”
季冉侧眸看他,晋安这个小孩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平日里在亲卫营里也从不主动与人说话,而黎霜亲卫的地位更比普通将领要高上几分,他们自是也不屑与去与这个小孩搭话,是以平日里晋安不管是出去训练还是回到营里,便都如同一个哑巴一样……除了他看到将军的时候……
那时候的小屁孩,像是眼睛都会说话一样,闪闪发光,就差有根尾巴在屁股后面摇摆了。
而现在,对于晋安难得的一次主动搭话,季冉还是显得很是重视:“嗯?怎么?”他侧头看他。
晋安顿住脚步,肃容抬头,一本正经的问他:“如果有女人生我的气,要怎么哄她,她才会开心?”
季冉一口老血闷在胸口。
这他娘的是个小孩该问的问题?
想他季冉,家中老大,十五从军,至今十载,以前跟在黎大将军身边,南征北战年年打仗,后来跟在黎霜身边,本以为跟了个姑娘家,大概就是守护守护她的安危,平日里总没别的事,可以回京城安安静静谈门亲事了吧,可哪想黎霜又外调塞北……还是年年打仗!
二十五的年纪,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他连大姑娘的小手都没摸上一把!
不过也都这么多年了,他骨头里的血也都是铁化的了,没姑娘也就习惯了,哪能想今日一个小孩口中问出的问题却让他犯了尴尬。
他如果说不知道,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见识?
季冉铁着脸,用硬汉的嗓音,沉着道:“送点东西。”
“送什么?”
他大爷的怎么会知道!
“送点她想要的。”
晋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仰头望他,诚挚的道了一声:“多谢。”
目送晋安回了营帐,季冉转头,悄悄抹了抹额头。
时至天擦黑,黎霜正在营帐中接到了京城来的回函,圣上得知塞北境况,令黎霜弃守鹿城,退至五十里外凉州城,与豫州冀州而来的军队汇合,共赢西戎来犯。
当今圣上年少时曾上过沙场,与兵家之事极为通透,他做出的决策与先前秦澜的计谋一致,不过现今情况有变。西戎连失两名大将,必定军心混乱。他们攻城未必能攻得下来。
早上的军情已经快马加鞭往京城送了,知道这个消息的圣上或许又会有不同裁决。黎霜打算再在鹿城守上几日,静观其变。
而便在这时,探子又来禀报,西戎大军那方升起高高的篝火,击鼓吹号,好似又再选了一个将领出来。
“这么大动静?”罗腾冷哼,“他们是在嘚瑟他们西戎人多,杀了一个又选一个,不怕死?”
“不。”黎霜沉眸,“事有蹊跷。”
有别的将领接道:“末将也以为如此。西戎才损两名大将,若是再选,必定该当小心才是,如此大张旗鼓,似有别的计谋。”
“他们想告诉我们……或者说,想告诉那黑甲人,他们又选将领出来了,在请君入瓮呢。”秦澜此言一出,营帐中静了一瞬。
“那黑甲人会去吗?”罗腾问。
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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