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进去后带上门,环视了一圈屋内,一眼就能看完所有摆设,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木桌和一个小灶台。床上的枕头和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有一摞书,桌角下也有很多书,灶台上是一台电磁炉和一个小电饭锅,窗台上还有晾晒的衣服。一切都很简陋,却很干净。那么简单的地方,肖寻却住了好几年。
记得季久夏说过,肖寻家境不好,而且自小没了父母,亲戚都忙于自谋生路,根本没闲心管他,所以他从初中开始就边打工边读书,近一点的亲戚偶尔会给他寄一些学杂费。也因此,他必须从小就只能靠成绩优异来争取免学费就读,争取奖学金。
屋里没什么坐的地方,顾熙踌躇着要不要坐到那张干净的床上。
“谢谢你上次帮我。”顾熙决定站着说话。
肖寻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擦着窗棱,“没关系。”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顾熙记得肖寻第一次给他的感觉没有那么冷漠啊,真是误会了什么吧。
“我和季久夏不是那种关系,”顾熙突然说,看到肖寻顿了顿,“你不要误会。”
“没关系。”肖寻端着水走向卫生间,“我不介意。”
“你要是不介意为什么不理他了?”顾熙追过去。
“我和久夏在一起快三年了,不管你和他有没有关系,都不是唯一一个,要是介意,又怎么会到现在才想断,”肖寻终于正视顾熙,“我只是懒得继续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熙觉得肖寻的表情和话语有那么点熟悉,就像曾经的自己对曾经的顾晓那番回应。很累,很痛。
浮于面皆是表象,晓于心才是真言。
季久夏只看到了一个没有真心的肖寻,而实际上却是肖寻为了配合他的fēng_liú故作无心,用一颗真心去守护他们的感情。如今,这颗心在感情的荆棘里受了太多摧残,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其实你很爱他,对吧?”顾熙肯定地说。
肖寻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笨拙地搓洗着手里的抹布,“爱不爱又怎么样,你走吧,我相信你和久夏不是那种关系,你不像。我知道你是好意,也知道你是自己要来的,久夏不会让你来跟我解释这些的,他从来不瞒我这些事情。”
顾熙听得很心酸,季久夏口口声声不玩弄真心,却为之而不自知,在这场畸形的感情里都不知道该怪谁了。
“我也那么爱着一个人,”顾熙突然说,盯着肖寻手里的被污渍染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抹布,这是他第一次敢这样勇敢而坦率地承认心里的感情。肖寻也好奇地抬头看他,他缓缓把视线挪到肖寻脸上,“可我不能,我也试过划清界限,可是没用,肖寻,季久夏的确爱玩,但我觉得,你也许可以试一试跟他说清楚,他告诉我人都有心,有心就会痛,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他会认真考虑你们的感情,而不是这样轻易地跟你分开。”
肖寻表情终于有些软和,不再那么冷冰冰,他小心地问:“……那个人……”
顾熙笑,温和的脸上溢满悲凉,仿佛时间都凝固在这句话上:
“他是我哥哥。”
也许打心底里觉得这种苦闷只有处境相似的人才能理解吧,又也许藏了太久,心已经装不下了,撑得太疼。不知怎么的就相信眼前这个人了,就那么告诉他了,就那么跟他倾诉了。
话匣子打开,肖寻的话也多了起来,两人交换着各自或心酸或甜蜜的往事,竟然聊了一整天。
肖寻问顾熙要不要留在他这儿过夜,顾熙拒绝了,其实肖寻本来是要去打工的,却为了陪他聊天浪费了一天时间,他怎么好再留下来打扰。
“……你想不想去他那儿?”肖寻似乎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好奇地问了出来,“只有那么几步路的距离……”
“当然想啊,”顾熙颔首,想了想,道:“不过还是忍住吧,好不容易这一次……他那么配合。”
肖寻无奈地笑道:“那你路上小心,以后如果你还想找我聊天,就到我宿舍找我吧,这房子我准备退租了。”
“嗯,你也是。”顾熙摆摆手跟肖寻道别,没有深想肖寻这句话,蹭蹭跑下楼了。
把心里的东西说出来之后舒服了很多,顾熙再次路过g大的校门,不再驻足,只看了一眼顾晓宿舍的方向就头也不回地往公交站走了,也许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车。
他走过一会儿后,假装散步的人慢悠悠走出校门四处晃了好几圈,再次自觉神经质地摇摇头往学校里走。
顾熙提前修学分的事情没和宿舍说,因为在某个层面上郑健奇和顾晓的感情还不错,他不想这件事流到顾晓耳朵里。因此宿舍的人只知道他每天都忙着出门看书,起初还唠叨打趣他几句,后来大家都习惯了,他天天早出晚归也没人再过问。
季久夏论文写得差不多之后就回家继承家业去了,边实习边接管,是再没什么轻松日子了,于是和顾熙的联系也变得稀少起来。
偶尔顾熙会问起他和肖寻怎么样了,季久夏支支吾吾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他也没再去找肖寻,一来肖寻学业打工两头忙,二来他怕碰到顾晓。
顾熙整日与书为伴,日子过得清淡如水。没有了那个人的搅弄,一切都翻腾不起来。他也开始变得有点独,除了宿舍的人,几乎不和其他人交往,他也没有那种闲时和闲心。
快期末的时候频频被张慧和顾平绍轰炸,千叮咛万嘱咐要按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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