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换我上前线吧,您留在京中作指挥。”
蒋效羽用布巾擦了擦自己的大刀,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蒋勤:
“叱咤战场是我毕生的梦想,我宁愿死时握着带血的战刀,也不愿躺在家中垂垂老矣,身乏眼花。况且你爷爷年逾古稀尚能披挂上阵,我蒋氏男儿谁惧沙场点兵!”
蒋效羽拍了拍蒋勤的肩膀,难得对着儿子显露出了父亲的关爱,“自小我就对你严于要求,想将你培养成一代名将,延续我蒋氏辉煌。如今看来,你没有让我失望,你虽然不喜欢领兵作战,但你却是我蒋氏一族最有谋略的人,将来江山社稷就靠你辅政了。”
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夸过蒋勤一句,这还是他头一回听见父亲对自己肯定的评价。蒋勤心中情绪翻杂在一处,有不舍有感慨,更多的是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认可的释然。他根本不想做什么摄政王,也丝毫不在乎政治权力,他只是想担当起自己肩上的责任,做父亲心目中满意的儿子,护着蒋氏护着家族的荣光。
蒋效羽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继续说道:“如果我战死沙场,西北军兵临城下,你就杀了赵昱将罪名推给西北叛军,再放出话去就说宸妃怀有先帝遗腹子,不日就能出生继位。”
蒋勤瞪大了眼睛,父亲行事狠厉他向来清楚,可赵昱不过是个七岁稚童,被牵扯进这朝堂争斗的政治漩涡中,何其无辜。
也许生在帝王家,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幸了吧。
蒋效羽亲自领兵后,蒋氏一族的军队果然军心大振,双方鏖战了数日,一时也未分出胜负。蒋效羽和军师幕僚铆足了气想将西北军一网打尽,隋毅和赵筠一方也在帐中商议作战策略,多拖无益,双方都准备集中兵力在天明时发动总攻。
天刚蒙蒙亮,城外就响起了号角,双方兵阵排列,在将领的一声令下后,士兵们手执刀剑一往无前地冲杀向了对方阵地。战马的嘶鸣声、刀剑相抵的铮铮作响,还有震天的喊杀声,一时间混杂着尘土飞扬和鲜血四ji-an,鲜活地上演在这片故土。
隋毅和蒋武及蒋效羽拼杀在兵阵的最前线,太阳渐渐升至当空,眼见着西北军势不可挡,蒋效羽率领一支骑兵撤退绕后,企图突破西北军侧边的防守,偷袭位于阵营中心位置的赵筠。
隋毅眼见着蒋效羽变换了阵形,自己却分不开身,虽然赵筠身边有魏广川和其他人护着,可他还是心弦震颤。他抬手挡下蒋武劈头而下的红缨枪,对方趁他分神快速发动几次刺击,隋毅一一格挡,很快镇定下来,眼下唯有快速解决掉蒋武,他才能到赵筠身边去。
隋毅集中心神,拆解着蒋武的枪法,他故意露出腰上的破绽,诱使其全力刺来,再猛然侧身躲过,趁蒋武出枪来不及收回之时一剑快速斩向对方肩背。蒋武穿着铠甲并未因此而殒命,却也被剑力带得跌下战马。
隋毅扫过四周几名小兵的侵扰,回头策马直奔赵筠所在。他远远就见着魏广川和蒋效羽已厮杀在一处,蒋效羽老当益壮,带着破釜沉舟的惊人气势深入敌后,似乎铁了心要拉上赵筠同归于尽。
蒋效羽挥起重达三十余斤的大刀,一招未砍中魏广川,立马回手使出全部力气调转刀刃再次向他袭来。魏广川避闪不及生生受了这一下,刀锋入甲,蒋效羽一收势,鲜血就喷ji-an而出。
隋毅将马腹一夹,躲过脚边胶着对战的士兵,恨不得能瞬间到达赵筠的身边。蒋效羽伤了魏广川却无心恋战,只奔着赵筠而去。赵筠在士兵的护卫下往己方更深的腹地退去。蒋效羽气势汹汹杀红了眼,一般的军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快速解决掉上前阻拦他的士兵们,策马向着赵筠狂奔。
眼见着两人的距离越缩越短,赵筠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与其狼狈撤退不如跟蒋效羽决一死战!赵筠调转马头,手执长剑,一道破空声响起,蒋效羽尺余宽的大刀迎面劈来,赵筠横剑挡过这一击。那力道之大带得他和战马退后了好几步,手掌虎口处一直震颤不已。
赵筠勉强接住了蒋效羽两招,他在武学上没下过功夫,根本不是蒋效羽的对手。多亏期间一直有士兵从四面八方赶来护驾,能让蒋效羽分去一些注意,不然他很可能已经被一刀毙命。蒋效羽横扫掉又一批围过来的小兵,蓄势在空中将九尺大刀抡圆了一圈再从高空使出全力劈下。
赵筠抬剑格挡,可对方气吞山河的架势非他一柄细剑所能阻挡,那雷霆万钧之势足以将他劈成两半。赵筠不自觉闭上了眼,可手中的长剑并没有遭遇预想中的巨石压顶,待他疑惑地睁开眼,咕咚一声,马蹄边滚落的是蒋效羽面目狰狞的带血人头。隋毅站在他面前,喘着气望着他,眼里尚存的愤怒在见着自己之后迅速散去只留下一片深情。
赵筠翻身下马,隋毅走过来紧紧抱住了他。这情形和宫变那晚一摸一样,在赵筠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刻,是隋毅像天神一样降临救他于水火之中。只是那时的赵筠尚看不懂隋毅眼里的情绪,而现在的他都懂,隋毅的愤怒,他的害怕,他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想要守护自己的决心,都在这个拥抱里通过彼此的心跳和体温得到了安慰。
他们在硝烟四起的战场之上旁若无人地抱了一会,隋毅不舍地松开赵筠,珍视地摸了摸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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