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试探他的心迹,不惜放任崔毅做出糊涂事,与他反目。
当然,为了试探他的心迹,更不会在乎蓝月宸的名节、死活。崔家不就是这样么?在一定的事态下,儿女情长是可以被理解的,而一旦儿女情长影响到了家族利益,女子便只是个能毁掉的物件儿。
不论是他还是崔毅,在父亲心底——在父亲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那个角落,他们只是可以利用的刀枪,必要时,可以舍弃。
父亲需要用最激烈的事态来作为推动力,以此找到做出选择的理由——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
太了解一个人就是这点不好,感动时会更感动,心寒时会更心寒。
他已厌烦这样的情形。
“不需再试探、怀疑,我帮您做决定。”崔振后退一步,恭敬行礼,随后阔步离开。
崔耀祖在夜风中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崔振颀长的身形走远,直到消失在视野。
何时起,他不再了解这个儿子,更不能再予以绝对的信任。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儿子真的还能让他信任么?
他步履迟缓地回到花厅。
已有小厮取来砒|霜。
崔耀祖看到神色间隐有快意的崔夫人和崔毅,怒从心起,他指着崔毅,高声唤人:“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重重地打三十板子!”
崔毅再次瞠目结舌,“您有火气怎么全往我身上撒?我做错什么了?……”
崔耀祖面色铁青,“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活活打死你!”
崔夫人心知崔耀祖是动了真怒,心里便是再不满,也不敢出言阻止。
说到底,她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和资格?
崔毅被人带下去了。
崔耀祖从小厮手里取过砒|霜,倒了一些到杯里,又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入茶水。末了,他吩咐服侍在室内的下人:“都退下。我跟夫人有话说。”
下人轻声称是,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崔耀祖缓缓落座,沉思片刻,视线慢悠悠地落在崔夫人脸上,“家中不宁,不少事情都因你刁难蓝氏,甚至想置人于死地而起,眼下你倒是与我说说,所为何来?”
崔夫人脸色奇差,不搭理他。
“你不说,我替你说。”崔耀祖缓缓地吸进一口气,“蓝氏并不曾招惹你,让你生恨的是她的母亲。”
崔夫人闻言身形一颤,心头惊惧交加,却是不敢接话。不论说什么,都等同于承认了他的话。
崔耀祖继续道:“我知晓蓝家母女两个的时间不长,私底下也命人打听过,从没人说过她们的闲话,夸母女两个端庄明理的倒是不少。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何无所不用其极地刁难这样的两个人。你不肯说,我自然要查一查。查了这么久,我总算知道了原由。
“那之后我才明白,为何儿女蠢笨糊涂到了畜生不如的地步。有你这样一个母亲,他们想做人怕是都难。
“你在闺中的时候,有过意中人。那个人看不上你,看中的是蓝氏的母亲。最终,那男子没能娶到蓝氏的母亲,就算如此,他也不肯娶你,多年孑然一身。
“你们两个女子相识,并没交情,正如京城里的女子之间不乏一面之缘、点头之交的人。”
说到这儿,崔耀祖显得有些困惑,“你在意的到底是你曾中意过别的男子,还是颜面受损呢?
“是怕蓝氏嫁过来之后,你年少时的情意被府里的人知晓,还是根本就因为情意落空而恨上了蓝氏的母亲?”
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语气只是单纯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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