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如此。”金佛似有灵般发出声音,正是释迦本尊。
谟多垂立,连平日凶悍的眉眼都显出柔和,“弟子无悔。”跟着,他毫不犹豫地盘膝打坐在法咒阵眼上,以身饲阵。
金佛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又仿佛是叹息,神情亘古悲悯无波。
这法阵是用来将释迦禁在金身之中的,佛像无情无欲,无悲无苦,只要他不挣脱束缚便不用忍受蛊毒的摧折,也不耽误他宣法布道、纵观大千。
说通俗点儿,佛祖只要永远留在金身里,就会像个君主立宪制的王一样,俗务他不必插手了,当个精神信仰和象征即可,这倒也不违反佛设。
反正释迦有个忠实的狗腿谟多,论战力谟多也不输他,有什么想法大可通过谟多下去执行。
他真身受限不假,但一不耽误读书看报,二不影响授业聊天,想开的话和从前也没太大差别,毕竟佛祖的真身自由也没随处溜达。
谟多的眉心开了一处硬币大小的光点,在他偏暗的肤色映衬下,乍看就像脑袋被人戳了个洞,透亮那种。
源源不断的白光被法阵从这处光点吸纳出来,融入身下的法咒,法咒的氤氲和震颤渐渐平息,好似被修复一般稳定下来,白光愈炽。
“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你的灵台会被吸干。”释迦说,语气平缓,听不出感激或愧疚。
谟多:“弟子无悔。”
他十五岁起便跟随释迦一同出世修佛,那时释迦只有七八岁,年龄上他大了整一倍,再加上释迦从小羸弱单薄,他便像兄长一样照顾释迦。
两个半大孩子自小出家,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很快便要好起来。师父赐名:释迦谟多、释迦牟尼
谟多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心结起,让那白光收成窄窄的一条,像是随时会断流的河道。
到底有多少年月,他就这样一路扶护着释迦登上莲座,竟然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释迦和人辩经论道,他在一旁端茶递水,明明那些道理自己也烂熟于心,就是不会像释迦那样信手拈来驳到对方哑口无言。
释迦罹难渡劫,他以身为盾替他挡灾除祸;释迦飞升成佛,他是那只被仙及的鸡犬……
到最后,世人只记得佛祖释迦,没人会记得那个为他修桥铺路的自己,甚至他都不配再拥有“释迦”这个姓名,他只是护佛金刚谟多。
人皇身边的太监尚且拥有姓名为后世所记,谟多心说,他还真是放得下一切啊!怎么就成不了佛呢?
释迦飞升时,他不是没有羡慕嫉妒过,毕竟他曾经有血有肉,有赤诚的付出和努力。
如果他们亲如兄弟,为什么不能分庭抗礼。
谟多脸上现出灵台枯竭的虚弱和痛苦,这让他面色又晦暗深沉几分。
“可以了。”释迦说,法咒停止吸纳,让最后一缕光飘曳在谟多额前,如不甘的牵绊。
谟多一怔,跟着关闭灵台闭目调息。“弟子会有一日找到解药,助我佛破除情毒。”
释迦:“有毒的不是情,而是欲。”
***
嘭!
竹林的地面上又砸出一个人形巨坑,湿泥飞溅,龙渊啐了口呛进嘴里的土腥味儿后退几步,万分同情地瞥向坑底金光闪闪的镶嵌物——金鹏。
巨隼黑压压地悬在低空,金色环眼赤红如血,双爪尖利如钩,死死守住竹林的上空不让他俩逾越半步。
英令这幅模样明显不正常,傻瓜都看得出来他被控制了神智,成了此间主人的看门傀儡。
论战力,英令这个千年小妖自然要比大鹏金翅鸟略逊一筹的,可真干起来,金鹏意在制服,最好能不伤他,而英令在玩命,把他往死里揍!
龙渊觉得没眼看,按说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掺和,帮着妻弟打老婆这种行为听起来不太光彩。再说金鹏也未必乐意,自己的人自己收拾,他动手了很可能里外不是人。
龙渊本想趁着这俩冤家互掐,敌人有生力量被金鹏牵制,自己先突进去跟孔宣会合。
随即发现他想得太简单也太轻敌了,这片竹林显然是个设了奇门遁甲之术的结界,他和金鹏能大摇大摆地进来是因为他身上的幻海遗珠。
进来之后就没那么简单了,尤其是英令和金鹏这种破坏环境的打法,之前孔宣留下的路标尽数被毁,想必竹叶青也知道他们进来了。
于是鬼打墙几乎打出了一条万里长城来,龙渊试了几次都走不通,无论是认定一个方向勇往直前还是狂砍竹子破坏结阵,最终都还是回到这个一地鸟毛的家暴现场。
他大概猜到,英令守住的应该是唯一一处破绽,那里的竹林上空有竹株无法触及的上层地狱阴障,很可能是一道空中走廊。
孔宣还在独自面对那个一肚子坏水、肝肠流毒的竹叶青,所以殴打弟媳妇这种事情很难接受吗?并没有!
龙渊挥手卷起林中的七盏鲛人灯,排列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淡青剑锋自他掌中化出,寒光映彻林稍。
跟着,他双手握紧七星剑跨步深蹲,一剑刺入面前的土坑,将脸朝下的金鹏拦腰抠了出来。
“自家男人都压不住,你丢不丢人?!”龙渊抖了抖剑刃上的泥,“舍不得滚一边儿看着,我替你搞定他。”
“孔宣揍你真是揍得少了!”金鹏咬牙,提起贯日再上。
长棍在撞上巨隼右翼的前一瞬软化成条索盘旋着缠过去,意图将巨隼来个五花大绑将其困住。
巨隼全然不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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