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因为“痴”,才有那么多传扬歌颂的故事。
山河远去,故人亦远去。
碧落之下,黄泉之上,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与一个位高权重的侯爷相爱了。他们为了对方,一个可以抛弃自由,一个可以抛弃权势。但更受人称道的,是他们在死神面前毫不畏惧,仿佛在伊人身旁,便坐拥了举世珍宝,无物可替。
七年过去,沧海桑田。
容国经过一场浩难的洗礼,浴火重生。
卫匡业在王位上过了他的十七岁生辰,他大器早成,年纪虽小,却果断英明,知人善任。当年,方羿镇压平教动乱,为国捐躯,容国确实少了一根支撑房梁的强柱,民心有所惶恐。
卫匡业临危应变,当即颁布三大令和四十八小令,治政、治民、治军,收效显著。
他说:“方侯走了,容国的天下,孤来撑。”
在主持方羿葬礼时,君王虽心中悲痛,却也顾着大局没有情绪失控,只定定站在最高处,望着那口黝黑的棺木,眼眶微红。
棺是空的,当初江仲远带着几千精骑去追,无果而终,尸骨无存。
方羿是异姓侯,但他的真实身份,卫匡业是清楚的。所以即便异父异母,他也视方羿为亲兄长。在方羿面前,他不是竞争王位的对手,只是个涉世不深,但前途无量的君王。
故而,他颁布王诏,以亲王之礼,厚葬方羿。
尽管他知道,去为英雄,归成枯骨。
而他们连枯骨也没捞到,下葬的,只是一口装了方羿盔甲的空棺。
时间流逝,少年初成,这份悲痛俨然被时间消磨。卫匡业此时已是思想成熟的君王,广受天下苍生称赞。
“云舒,这次江南突发洪灾,崔大人赈灾功劳颇大,孤打算布些赏赐。”
他七年前拜云舒君为帝师,在大决断上,虽已有了主意,却还是习惯性地交代两句。
“崔大人行事果决,此次赈灾,他十日不到便治水退洪,搭建万所民屋,估计再有半月,灾民便都能安置下来了。年事虽高,思虑却不老,合为朝中标榜。”云舒君跪坐在一旁,柔声问,“大王想如何赏呢?”
“官位右迁至正二品,至于赏银么,先搁置不论。”
升官不赏银?
“臣疑惑。”
“崔大人心性高雅,向来视金银如流沙,只醉心丹青。孤打算从国库里挑一副给他,聊表心意。”
赏赐也是要对口味的,虽说千里鹅毛,礼轻情重,但这鹅毛也要送到人心坎上,方能加重情意。
“大王英明。”
卫匡业此时顿住,眼神掠过几分不自然,“嗯......那个,云舒。”
“臣在。”
卫匡业觉着脸上发烫,索性拿了一本奏折故作镇定地看,然后,似乎是不经意地说:
“礼部尚书昨日觐见,让孤早日立后,孤......想立你为后,你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倒计时………
第147章 大结局(中)
“礼部尚书昨日觐见, 让孤早日立后, 孤......想立你为后, 你觉得如何?”
云舒君听到这话,愣了一愣,随即恢复如常, “承蒙大王厚爱,臣已经有家室了。”
卫匡业的脸色一沉,放下奏折, “你年过而立却无妻无妾,何来家室?”
云舒君仍是浅浅笑着,“谁说家室一词,只能是女眷?”
脑中闪过某个乐呵呵傻乎乎的大块头, 云舒君心里漾开几圈涟漪。
卫匡业看着他唇边的笑, 只觉得刺眼,“既是男人,为何不能是孤......”
云舒君说话向来喜欢留几分余地,但情这一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没什么余地可说。
“在臣心中, 天上地下,只有他一个, 无人可替。”
只一句话,少年掩藏在心底的爱情萌芽便被扼杀了。但身为君王, 情绪向来不能显露于表。于是他压住落寞,最后,只扯了个君王惯有的宽容表情。
“这样......也好。”
卫匡业收回眸子,想着该如何去回复礼部尚书,他不想立后了。
“云舒,怎的这么久?”
宫门外,江仲远备了马车眼巴巴地望。
云舒君身后跟着两个太监,一个是贴身伺候卫匡业的太监首领,一个是那太监的徒弟。依照卫匡业的意思,每回云舒君出宫,他二人都要起身相送,美名曰:师徒情深。
今日,他没有立即打发这两人回去,而是走到江仲远跟前,抬手,帮他整理衣襟。
“好歹是在宫门口,穿着也不讲究些。”
话虽埋怨,语气却透着几分娇宠,仿佛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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