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生看着宝贝女儿上进,非但没有欣慰,反而有些担忧,自从她开始一门-心思的念书,自己这个当爸爸的,存在感就越来越弱了。
吃饭的时候想跟她说说话,她瞪着一双明眸,提醒他注意餐桌礼仪。等吃完了吧,她就谁也不理的上楼去看书。
他过的连连叹气,唉,他养了个女儿是用来宠的,这下可怎么是好。
赵宛若倒是不觉得累,这样幼稚的心思,她从前是没有过的,可是一想起少年俊雅的样子,她的脸就有些红。
在她的名字跟他隔了十一个人以后,她终于和黄峤有了交集。
那是一个盛夏的傍晚,蝉鸣的欢快,紫荆隐隐的香气夹杂着温柔的晚风在夕光下弥散了整条路都是,那样的沁人心脾。
已经放学很久了,她独自走在路上,脑子里还在想那道复杂的几何题目。
赵宛若一边走,一边右手在左手掌心比划着,不留神就撞了谁,她的思路一下被打散了,抬起头来怒目以对,盛气凌人的道:“你干嘛!”
这一眼却是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明皙的脸红的如同灿烂晚霞。
她看着少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本子,骨节分明的手衬着墨绿色的绒面,格外的修长好看。
赵宛若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画本子原来是这么优雅的存在。她的画本子!
黄峤低头看了一眼,笑着递给她:“婉若游龙,翩若惊鸿,赵家宛若,果真名不虚传。”
他知道自己……赵宛若咬着唇接过了本子,心里明明有几分虚晃的怯意,却仍是扬着头一笑:“哦,黄峤兄,彼此彼此!你都听说我什么了?”
两个人竟也是就这样熟稔起来了。
偶尔有特别难解的题目,她绞尽脑汁的解出来,然后装作不懂的样子走过几个班级去问他,看着他眉头微皱,三下两下的写出来,拿着铅笔温润讲题的模样,她的心如同有一头迷路的小鹿,在里头跑跑来跑去,教人不得安宁。
“哦,不就是……”偶尔被他察觉了端倪,她也不怵,从他手里抢过笔就简洁明晰条理清楚的复述出来。
黄峤不夸她,亦是不嫌她,只点头微笑。
赵宛若毫不矜持的自夸:“我可是前五名里唯一的女生。”
“除了你的名字,我倒是丝毫没看出来,你有哪里还像个女生。”
“你去打听,上海滩对我赵宛若有意的人都排到黄浦江里去了!”
她瞪他一眼,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为何。所以,你要抓紧,我可以让你插队。
黄峤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赵宛若心中虽是失望,却是半分不肯表现出来,扬着头拿着习题册,趾高气扬的就出了他的教室,走路时挺胸抬头的高傲姿态,优美如云。
凡是她出现的地方,必会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明眸皓齿的大美女,谁不会多说两句?更何况她还是赵国生的独女。因此,去找黄峤的次数多了,关于两个人的绯闻也就传了起来。
赵宛若竭力的说服自己不要觉得尴尬,她本来就喜欢他,这有什么!
心里头却还是没有勇气,过了许多天才去找他问问题。
黄峤一如往常,给她讲了题,却是簌簌落以后,我在紫荆路上等你。
她的双腿攀在威廉精壮的腰身上,仰着头媚-叫出声,伸手在他浓密的金发中,她的身子几要软成一滩水。这样酣畅淋漓的情事,却是让她清楚的记起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意。
赵国生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任性,却是没想纵她自在到了这般地步。希望中学的书还没念完,就要往巴黎去留洋。
远渡重洋,山水迢迢,又是孤身一人往异国他乡去,他怎么可能同意?
赵宛若一句话也不说,闷头就上楼回了房间,将门锁上,狠狠的哭了一场。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流了多久,外头的嘈杂也统统没有概念。赵鸿渐差人将门锁打开后,看到她的样子险些疯了。
赵宛若一双眼睛哭的红肿,泪打湿了一片床单,因为哭的太久,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就那么极为脆弱的抱着自己的大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哥,哥,我,我要,离开,上海。”
她什么都不肯说,不代表赵鸿渐什么都查不到,他黄峤虽然是黄金发的儿子,可是宛若也是他们赵家千般呵疼连根头发都不舍得碰的公主!
赵宛若自然早就想到,她拦下了哥哥,语气一如往常的散漫:“不要再给我找难堪了。”
她竭力说的平静,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的颤。
因着这一遭,赵家人想着让她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便纵她去了巴黎。
她只是想去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把这段算不上爱情的喜欢彻底的忘记。巴黎的风土人情都让她觉得喜欢,除了偶尔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时候会想起黄峤,她再也没有记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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