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祖公略挺拔如青松,一如既往的,一丝表情也无。
三少爷祖公道声如洪钟:“二娘,瞅你那脑袋,像个刚被踩蛋的老母鸡。”说完还哈哈大笑,惹得祖百寿怒视,他急忙立正了身子,其实,他的笑里没有嘲讽之意,性情使然而已,倒叫另外几个姨娘掩口胡卢。
四少爷祖公望为李氏所生,望着披头散发的母亲,再看看决眦欲裂的父亲,进退维谷。
五少爷祖公卿一脸焦急:“二娘,你有事就和爹说,快别哭了。”大家于是七嘴八舌,其实都晓得李氏寻死觅活的因由,却都故作不知,劝她有话快对老爷说。
李氏借坡下驴,抹了把眼泪道:“说就说,我十六岁就跟了老爷,还生下公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既然想立大奶奶之位,难道我不配么,却到处张罗另娶。”
道破真相,祖百寿放在条案上的手一划拉,茶杯落地,唬的睡眼迷离的祖公远突然瞪起眼珠子。
“你既然十六岁就跟了我,应该知道我祖家的规矩,既为妾侍,永不得扶正。”
李氏反唇相讥:“规矩是人定的,人也能改。”
祖百寿起身,疾步,逼近李氏。
李氏只觉一股阴风袭来,脚在地上蹭,想后退,又怕输了阵势,硬挺。
“你要我背离祖训,仅凭此一点你都不配做大奶奶。”
李氏还要据理力争,祖百寿却拂袖而去,又下令:“她想死就死,谁都不准拦着。”
当家大爷走了,各位都回去继续睡觉,反正事不关己,那几个如夫人更是幸灾乐祸,死了好,死了一个就少一个争风吃醋的。
姗姗来迟的二爷祖百富和二夫人窦氏,劝着李氏去了自己西院,然后嘁嘁喳喳。
独独二少爷祖公略定定的站了会子,贴身小厮猛子道:“您是不是想起大奶奶了?”
大奶奶,即是祖公略早已故去的母亲白素心。
祖公略捏了捏怀中一物,吊诡的看了看猛子,不置可否,所答非所问道:“最近,我要出趟远门。”
说完即走,猛子追着问他欲往哪里。
从花厅外面的扶桑树后边闪出一个人,却是管家老郝,看着祖公略远去的背影,他稍加迟疑,随即急匆匆往祖百寿的卧房而去,知道琴儿在里面,隔着窗户禀报:“老爷,二少爷说他最近要出趟远门。”
里面与琴儿缠绵的祖百寿攥了攥拳头,故作漫不经心道:“嗯。”
之后起了床,找来二爷祖百富于书房内密谈,但见茶雾氤氲不闻交谈话语,最后祖百寿一声喝:“他敢!”
外面侍立的小厮唬的一激灵。祖百富悠然的用杯盖拂着茶水:“他没什么不敢,总归羊肉贴不到狗身上。”
祖百寿心一沉,忽而转头看祖百富,面有不豫之色:“谁是狗?真难听。”
祖百富愣了愣,随即明白大哥领会错了,讪笑:“打个比方而已。”
兄弟俩继续交谈,忽听老郝在门外禀报,参帮分支鲁邦把头朱老六前来拜会。
祖百寿挥挥手让祖百富去了,然后把朱老六叫进书房。
甫一见面,朱老六即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不为别的,是给总把头您说媒。”
祖百寿眉头一挑,想起朱老六的女儿朱英姿,偶尔得见一次,样子有些模糊,属于那种过目即忘的女子,于是道:“朱把头应该晓得我祖百寿不似那些张员外李财主娶妻,我的夫人不单单是祖家大院的掌门夫人,更是参帮的总把头奶奶,老规矩,总把头奶奶是人参仙子下凡,需有绝世之容颜,还有出众之才情,于祖家,总管后宅,于参帮,受万人敬仰,她的……”
朱老六听得后背冒冷汗,女儿英姿容色秀丽,却当不得个绝世,也略同文墨,却并不出众,祖百寿张贴在雷公镇最繁华地段的红榜他没有看见,也不晓得上面有关选妻的诸多规定,只是雷公镇妇孺皆知总把头要续娶,他听闻才有了亲自为女儿说媒的冲动。
祖百寿洋洋洒洒一大篇之后,才问朱老六:“不知朱把头给我提的谁家女儿?”
朱老六看了看他……忽而满面欢喜道:“是我的至交,山东神医善喜的独女。”
祖百寿显然有些意外,适才说出那么多规定就是为了堵住朱老六的嘴,一旦他先提及女儿英姿,自己不好回绝,听是别人,还远在山东,好奇道:“那善家女儿如何?”
比之自己女儿,朱老六心内油然有些失落,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完全符合总把头您的规定。”
祖百寿慢慢舒张开微隆的眉头,笑道:“朱把头有心了,不过今日此事先放下,我刚好有事找你。”
朱老六真怕他穷追不舍,毕竟提及善宝是自己的应变之举,这宗亲事善喜那里自己还没有问过,于是道:“总把头找我何事?”
祖百寿离了花梨木镶翡翠的镂花高背椅,踱步到朱老六身边,亲热道:“一,鲁帮那些伙人难训难服,需朱把头你这样既有威望有会功夫的人才能管理,所以,其他分支的把头会变动,鲁帮不会。”
朱老六差点喜极而泣,做了三年参把头,别说拿大货,经常不开眼,即便是放红榔头市时也是收益不大,出于生计,伙里人有的跳帮有的撮单棍,他的微信日渐减缩,把头的地位岌岌可危,眼见要重新选举,倘或失去把头之位,作为一个外来户,雷公镇他就无法立足,所以,才有把自己女儿嫁给祖百寿的想法。
“多谢总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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