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笑得这么坏,怎么让她感觉很不祥呢?
“你去哪?”吴俞童鞋盯着她额头上的汗,皱起眉头,“大热天,跑出来干嘛,晒黑了你想白回去不知道要多少天呢!”
“我去同学家做作业。”赵小昭老实回答。
“男的女的?”吴俞童鞋的眉毛皱的更紧了,赵小昭觉得大概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女的。”赵小昭虽然回答了,但不免觉得这小朋友管她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吴俞童鞋,我这和人家约好了,我在这耽搁太久,让她等急了可不好,我们明天上学了再聊吧,这就拜拜了哈。”
赵小昭说完就要走,但却被一双小黑手拉住她的手臂。
她无奈地转头,好言好语问:“还有啥事?”
“你西瓜忘拿了。”
“不用了,这么多,我提着多重啊!”
“那我送你。”
“不不不,我拿得动,多谢哈!你别送,千万别送,我走了!”
这次吴俞没再坚持,只是用一只袋子帮她装好她拿在手里的作业本和铅笔盒子,再递还给她。他对她笑了笑:“路上小心点,西瓜别省着吃,吃完了,我这管够。”
“哦,谢谢,我真走了哈!”
“嗯,小心点。”
赵小昭逃难一般,迅速远离,边溜边还念叨,这以前的小朋友真是热情地让人难以招架啊!等会回家还是绕路吧。
吴俞草帽底下的神情,因为阳光斑驳的影子看不分明,他驻足了良久,直到赵小昭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稻田尽头,他才收回视线,继续贩卖他的西瓜。
而他的思绪早已飘远。
上辈子她的头发并不是现在这样的稀稀疏疏,扎两个小羊角辫,而是还要浓密些,长些,那会儿她把一头齐腰的发随意地绑在身后,偶尔几根调皮的刘海被她别在耳后,她不太爱说话,但她很爱笑,总是有若有若无的笑容挂在嘴边,让他看了心里暖暖的。
他上辈子过得并不如意,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没给他什么,反而常常拖他后腿,让他因为一个“嗜赌成性、暴戾反常”的父亲而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他母亲因为常常被父亲暴打,又一天三班地去印染厂、五金厂做活,到得他成年之时,身体便垮了,整日躺在床上要人伺候。
她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又要伺候她妈,又要照顾儿子,晚上等大家睡了,才能有点空闲,便在网上给人设计点图稿,赚点钱,补贴家用。她成绩很好,大学毕业原本能有更好的发展前景,但是因为他的家庭,她决定帮他守好后方,让他安心在外拼搏。
她陪着他在商海沉沉浮浮多年,他赚了亏了,他有了小三小四,她都始终淡淡地站在他后方,从未远离。
过尽千帆,也只有她,他的妻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陪伴在他身侧,那时的她虽然早已白发苍苍,笑容却依然温和。
他闭眼前,她笑着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呵,谢谢!
谢谢他接收了“破鞋”的她,还是谢谢让她的宝贝儿子有个便宜爹?
他很想冷笑,感情活了这一辈子,她对他的笑,她对他的暖,她和他在床上的承欢娇笑,不过是她在报恩,一切都只不是一个“谢谢”!
她从未爱上过他!
不然为何他找了小三小四,报纸网络上信息满天飞,她却从来不过问,不生气也不纠结,从来只是对着他微微笑着。
真是可恶!
可是在死亡到来,他却依然千般万般地舍不得她。
舍不得这个因为没有把第一次给他,而让他有心靠近,又故意冷落的妻子。
他恨那个夺去她初次却又抛弃她的男人,但心里又止不住地感激他,因为这样,才让这个保守的姑娘,选择嫁给相貌丑陋、家境平凡、却爱她入骨的他。
他刚刚有心试探她,是不是和他一样,自未来回到过去,但是她的反应,却明白地告诉他,她不认识他,他真的很想抓住她的衣领,好好问一问。
赵小昭,你上一辈子,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吴俞双目阴沉,嘴角泛起冷笑,赵小昭,既然我重新活了一次,那么这一次,你休想再和其它男人有所瓜葛!
另一头啥也不知道的赵小昭一手拿着一袋西瓜,一手提着作业本,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卫佳家。
“卫佳,卫佳——!”
她站在她家楼下,仰着头大喊她的名字。
这个小伙伴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了,因为户籍问题,她只读到4年级就回到了老家,因为种种原因,再也没有和在这里的小伙伴联系过。
楼上探出一颗脑袋,正是卫佳。
“是小昭啊,我马上来开门。”
小昭等了没多久,就听到“咔擦”一声,大门打开了,卫佳穿着一条桔色向日葵连衣裙,脚踩一双蓝色拖鞋走出来。
“卫佳,给,我给你带的西瓜。”赵小昭脸皮厚地借花献了佛。
卫佳接过西瓜,拉起小昭的手便说:“还好你来了,我妈叫我写3篇作文,练5张钢笔字,还要我弹2个小时钢琴,我这一天都没休息过,你来了,我终于可以歇一会了。”
作为90后的上海小朋友那是绝对重视素质教育。
在他们老家,在21世纪10年代才开始兴起兴趣班,可是在这儿,哪一个小朋友不上一个兴趣班那都没有共同语言无法交流了。
赵小昭对于卫佳的话,只能无语凝烟,姐活了20年都没有你多才多艺啊!孩子,真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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