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谋长叹一声,目光越过岳离望着虚空某处,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但其实我们有过一段感情,那时候我们都很穷,从乡下一起来云城打工,就是你们这个年纪,20出头,不过还没你们成熟有见识,我们懵懂无知,对未来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尤其是我,那个年纪的男孩儿,都容易冲动,不懂得体谅别人,还爱做梦。我们那时候,对彼此都有朦胧的好感,有一次一起出去玩就……反正就稀里糊涂地睡了,后来顺理成章地交往了,没过多久诺诺她就怀孕了,但是她没告诉我,她偷偷地把孩子处理掉了,我无意翻出她的病例才知道这件事,当时就跟她大吵了一架,质问她怎么可以瞒着我杀了我们的孩子?其实后来想想,她说得有道理,那时候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何苦生个孩子来跟着我们一起受苦?……总之当时我一气之下就走了,临走跟她说我会赚很多的钱回来娶她,让她给我生好多孩子……”
“现在想想可真傻……”林谋苦笑,“后来我憋着一口气,辗转偷渡到a国,拼死拼活打了几年黑工,才终于攒下第一笔积蓄,再后来就是回国创业,但等我回来,她已经嫁人了,而且生活得很幸福。”
“我后来时常想,也不知道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我总觉得那该是个女孩儿,如果能长大的话,一定像她一样漂亮。”林谋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岳离愣了下,再仔细看他,见他的眼眶和鼻头更红了,不知道是感冒的缘故还是真的哭了,“……说起这个,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孩子,”林谋把手伸过桌面,紧紧地握住了岳离的手,“你父母去世之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和诺诺长得一模一样,我就想你要是个女孩儿该有多好,我这辈子不能跟她长相厮守,她就转世投胎来做我的女儿了。”
“所以你……就把我当女孩儿养大?”岳离眼眶s-hi润了,他毕竟不是林小诺,对老爷子谈不上多爱更不恨,但听了这些往事,想想林谋一辈子苦情,也不免感慨唏嘘。
“我一直很后悔,”林谋吸了吸鼻子,“尤其前两年你跟姓方的纠缠不清,我总觉得怪我把你养得太软弱任性,还好你从那段感情里学到了很多,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
岳离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他赶紧劝慰林谋:“爸爸,您别再提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
“原本是不想提的,”林谋说,“但现在看见你们闹别扭,还是忍不住劝两句,年轻的时候总是意气用事,年纪大了就后悔,其实当时如果我退一步,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多包容她一点点,那我们的结局就会不同。等我明白道理,已经于事无补,我蹉跎半生,心里终究放不下。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旦错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爸爸……”岳离声音有点哽咽,在他心绪烦乱的时候,林谋能说这样一番肺腑之言,让他很感动。
“换个角度想,如果小顾是因为你要做手术这件事而生气的话,我也能理解他。毕竟这涉及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现在都说自己的身体应该由自己做主,但我还是觉得堕胎、绝育这些事,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你是在抹杀他未来的孩子出生的机会……如果你还认为你们有未来的话。我说的,你懂不懂?”
岳离点了点头,他这两天努力加固的坚硬的心房慢慢地松动了,裂开一条条微小的缝隙,也许用不了多久,他终究还是会心软,会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原谅承哥,再感叹一句,这辈子被他吃定了。
“小诺,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后悔。”林谋动情地说。
……
这一夜岳离睡得还不错,他梦见顾少承坐在阳光里,给他和一一画肖像,他给他们两个都画了翅膀和光环,他说你们是我的天使。
第三天,岳离渐渐地不再生气了,他开始想念顾少承,他漫无边际地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吃饭的时候,想起顾少承给他做过的小黄j-i土豆泥,还有学着“月梨”的菜谱给他做的小丑便当和炸酱面。
洗澡的时候,想起顾少承在他孕期帮他洗澡,要蹲下身把他的每个脚趾都洗得白白净净。
看电视的时候,正好看到顾少承去做嘉宾评委的选秀节目,在屏幕上,他看起来端正利落,风度翩翩,其实做正事的时候,承哥是很有些清贵公子气息的,他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像个任性的孩子。
甚至连开门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会让他想起顾少承在大雨夜爬了好久的山路,去寺庙剧组里找他,他开门看见浑身泥泞还带着伤痕的顾少承,他当时有多惊喜,又有多心疼?
给一一梳头的时候,他想起顾少承早就说过想要个女儿,还早早买了小女孩儿的衣服饰品回来,他说以后可以给她扎小辫子,把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再看看顾唯一那张脸,眉毛、鼻子到嘴巴,简直跟顾少承一模一样,看着她就像看着顾少承的影子,不可能不去想。
岳离突然意识到,有了这个孩子,他和顾少承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以后即便分开,他只要看见顾唯一,还是会想到顾少承,这就是一种刻在血液里的魔咒,让他永远别想忘了他。
他无奈地笑笑,亏他认真地想过离婚,事实上,只要那些记忆还存在一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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