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和太监闻声赶来,大太监梁三全最是精乖,迅速着人打探清楚来龙去脉,跪在地上回禀:“这位姑娘是承恩侯世子薛世铎的嫡长闺女,入宫选秀留了牌子等着复选的,今儿几位公主在静怡轩宴请秀女们,奴才和郑统领一直守在玉秀宫门口,却不知道薛姑娘怎么一个人到了这里。”说完看宣和帝脸色沉郁,心里一抖,赶忙连连磕头,“奴才一时疏忽,让人惊了圣驾,请皇上责罚。”
薛云晗醒了神回来,见到父皇是意外之喜,见面不识是意料之悲,她脑子转的飞快,不如向父皇全盘托出?
然而她眼睁睁看着宣和帝眼里那点希冀一闪而过,脸上只剩下帝王本能的怀疑,知道是无法取信于宣和帝了,而且还擅闯宫苑惊了圣驾,薛云晗不愿太过冒险带累薛府,忍住泪意缓缓跪下:“臣女在家时少有饮酒,晚宴喝了几杯后因觉得闷热便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酒劲儿上了头就迷了路,既不知圣驾在此,也非有意擅闯,请皇上恕罪。”
薛家不过是二等勋贵,养出来的女儿面对这等阵仗竟然不慌不乱,那小姑娘许是头次面圣不懂规矩,不但不垂目避讳,反而沉静地直视着他。宣和帝有些意外,他当了多年皇帝已是威势深重,这些年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理直气壮的也就只有五公主一个,不免心头软了两分,挥手让侍卫收了刀兵,“玉秀宫门口都有人守着,你从哪里进来的?”
“这假山下头的通道,有一处山石松动了,搬开便可以从静怡轩的花园子通到这里,”薛云晗跪在地上越发觉得晕眩,勉力说道:“臣女小时候捉迷藏经常这么干,刚才迷迷瞪瞪的就走过来了。”
宣和帝一愣,怪不得从前和五公主在这处捉迷藏,总是找不到女儿。
“皇上,二公主和宣宜郡主家的夏姑娘求见。”
巨大的睡意袭来,薛云晗听到这句话时已经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闭便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房里打开的窗户斜照进来,光束里很多细小的尘埃缓缓飞舞,薛云晗侧头一望,屋外院子里的石榴花开得红红火火,露出无限生机。夏毓珠见她醒了,一叠声地问道:“头还疼不疼?渴不渴?饿不饿?”
薛云晗俱都摇摇头,有些想笑却又不敢。
“看你下次还乱跑不?昨晚我不过是离开了片刻,回来听说你出去门口透个风,却左等右等都不回来,柳芽儿赶紧托人到处去找,才知道你在玉秀宫惊了圣驾,吓得我三魂丢了七魄。”夏毓珠边说边恨恨地用手指头戳薛云晗额头,“后来还是二公主带着我过去向圣上求情,才把你给领了回来。”
薛云晗知道昨晚确实吓到了夏毓珠,任她牢骚发得差不多了,才说:“桃花酿是淡酒,我也没喝几杯,断不至于醉成昨晚那样,这事儿有蹊跷。”
***
本朝的皇子们成亲就藩之前统一住在宫内的皇子所,而公主们则都住在凤阳阁,二公主所在的这个院子比不上原先五公主的,但是胜在清净,左右都和别人离得远。
此刻二公主端坐在上首,张锦萱陪坐在右下首,一个小宫女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虽然是自己认了的干女儿,掌事宫女方姑姑仍是一巴掌打到小宫女的脸上甩得脆响:“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你还有脸哭!”
“卫芙坐下之后才上的果品酒水,奴婢趁着摆盘的时候将酒母混进了卫芙面前的酒瓶中,谁知道临到开席了她却突然离席去了卫贤妃的宫里,那薛家小姐便因此换到了卫芙的座位上。”小宫女被一巴掌打歪了身子,却强忍了泪收了声,伏在地上簌簌发抖,“奴婢原本想把酒瓶替换掉,但是这样一来太刻意反而惹人起疑,何况薛姑娘喝了酒也顶多是耍个酒疯,坏不了什么事。奴婢都是按公主的吩咐做的,求公主饶命!”
薛云晗喝下去的酒母并不是酿酒所需的酵母,而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秘药,混在酒水里饮下,剂量少则加剧醉酒状态,剂量重则使人心跳加快呼吸衰竭,无论哪种症状都是和喝酒过量一般无二。二公主倒也不敢真要了卫芙性命,不过是想让卫芙这个内定的二皇子妃当众醉酒露丑,杀一杀卫贤妃的威风,薛云晗那是自个儿误入了这个坑。
任小宫女在地砖上磕一下头响一声,二公主看也不看一眼,只对方姑姑凉凉说道:“太蠢了,我以后用不着这个人了。”
小宫女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子白了脸,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饶是看着二公主长大的,方姑姑闻言心里还是一抖,眼里的怜悯一闪而过,然而宫里的人命最贱,想起故人终究不敢开口。
倒是张锦萱笑了一下,道:“她也不算蠢到家,昨儿趁乱换过了薛家那小姑娘面前的酒水杯盘,醉酒本来就是寻常事,别人查不到什么的,反倒表姐在皇上面前替那姑娘开脱,卖了夏毓珠好大一个人情呢。”
到底没损失什么,二公主眼皮儿一抬,对方姑姑道:“看在表妹的面上,姑姑带下去好生管教吧,以后别叫她出现在我跟前了。”
方姑姑心头一松,连忙拉着小宫女磕头谢恩,退出去时感激地看了张锦萱一眼。
张锦萱面上含笑,心里却有些不屑,这个二表姐从前还知道遇事隐忍,好生谋划,自从五公主死后,就明显地抖了起来,像今儿,明明知道那小宫女是方姑姑的干女儿,不知借机施恩,反而一味以威势相压,让她白白借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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