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怕再横生枝节。”他点点头,坦荡承认,“至于我的神情,我装给周燕西看的。我们对周燕西是有些了解的,他就是个偏执狂,把人逼疯是他快乐的根源。我总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死,不管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
我很庆幸,他没有试他的办法。我的直觉,他那个办法,肯定疯狂不逊色周燕西。
“那林杨没事,怎么没在飞机上?”没有他动手打晕我时的激动,但我还是惦念林杨。我不希望别人为我做替罪羊,或者因为我沦为阶下囚。
陆明镜回:“本来我们在飞机上等林杨,但是林杨发短信让我们先走,他可以顾好自己。”
“他说,你就信?”我很惊讶。还有之前那么强烈要留下陪林杨的江湛,也乖乖配合开飞机?
抬手摸摸我的发顶,陆明镜浅笑,“如果你和我一样了解林杨,你就会理解我的相信了。”
“那他,是怎么样的人?”我已经转职做画家经纪人,却仍保持撰稿人的好奇心。
不过,“李曼筠”既然是周燕西为了活着的障眼法,我的经纪人,肯定是做不下去了。李砚手底下,有很多厉害卓绝的画家,但我不想继续做这份工作。
的确,这份工作重塑我的信心,让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但这份工作,也会让我永远无法忘怀周燕西。
无法忘怀,他带林杨走之前,对我说那句“来日方长”。
陆明镜说,“林杨是志愿医生,哪里需要医生,他就会出现在哪里。他一年到头,在b市的时间就过年这段时间。”
“包括,战地?”在我脑海里,最需要医生的,就是战乱伤亡遍地的地方。
他点头,“林杨几次险些丧命,他身上的伤疤,不会比周燕西少。同样历经痛苦,周燕西选择报复,林杨选择奉献。单凭这一点,我就相信,能让周燕西异样的林杨,不会输。”
的确,奉献比报复更难做到。
周燕西这样的疯子,只要人愿意抛却底线,都可以做到。但林杨这样不畏生死,每天游走在伤员中,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治他们,更为艰难。
哪怕不在战乱,他在条件艰苦的地方去做志愿医生,也是大部分人所不能。
这样的人,难怪让我无法定论。
涌起感动,我忽地拽住他的衣角,“陆明镜,如果林杨出事,我不是更罪孽深重?”
那日后,多少地方,缺了这样一位好医生?
他的手落在我手背,紧紧包裹住我的,“长乐,自我认识林杨以来。他从未食言,他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听他的意思,周燕西和他似乎有段渊源,不至伤害他。我也不是冷血的人,没有七八成的肯定,我不会轻易扔下他走。另一方面,长乐,我真的不想你再有一点点危险,我真的想带你离开,离周燕西越远越好。”
“陆明镜,我们一起为林杨祈祷吧?”陆明镜自私吗?
不,他只是爱我。而我,既然已经万幸归家,能为林杨做的,或许只是诚心诚意一点祈祷。祈祷林杨平安无事,祈祷林杨一直游走在世界各地。
惊魂未定的我,真的特别感谢林杨,感谢陆明镜与林杨同样是至交好友。没有林杨的出现,陆明镜会不会装疯装疯,真的疯了?会不会,周燕西答应我只死两个,却又加害一片?
“好。”陆明镜声音沙哑,“你就在我怀里,很快,我们都到家了。”
不久后,我和陆明镜裹上他准备好的大衣,先下飞机,江湛则负责去停好飞机。我脚踩平地,却晕晕乎乎的,仍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这么快?”
陆明镜拥住我,“周燕西囚你的海岛,偏僻、难找,但始终没有跨越半球。”
“陆明镜,我真的回来了?”
我倚着他,看向四周,就在我们家的小区附近。这草草木木,这生冷的、寒气逼人的空气,都变得尤为可爱。
他大手一揽,拥住我的腰,“别看了,我们回家吧。这个点,常欢可能还没睡着。出发之前,我没有想到,一个林杨,胜过我所有的计划。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意外,比如当初,我发现,我和我爱着的你,居然有个常欢。”
大半身子倚在陆明镜怀中,我慢慢走。由死而生,我的感慨不比陆明镜少。但是离家愈近,我愈迫切想看到常欢和一念,我的脑子,只能够想我的两个孩子。
最终,我进了家门,周遭的一切,依然是我熟悉的。
我还在细细看,细算起来,我离开并没有久到以年计算。但经年之感,却特别深厚。王姨向陆明镜汇报工作,“先生,少爷舍不得你走,之前还闹。少爷闹,小姐肯定跟着闹。一个小时前我把他们哄着睡着了,先生不回来,我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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