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龚珑的心情都格外舒朗,多年的筹谋如今终将见到令人心悦的结果,令他有种说不出的洋洋志气。
就连苏兼都感受到了龚珑的兴奋,冷哼一声问道:“平日只见你整日板着脸,今天怎的如此开心?”
龚珑收敛了笑容,丝毫不在意苏兼言语刻薄,大声道:“能陪主公一同喝茶品茗,实乃一大乐事,怎能不高兴?”
“哼!”苏兼冷哼一声:“平日里倒不见你如此风雅。”
龚珑意味深长的浮起一丝笑意:“不同的心境,茶也有不同味道,子兼你是心境未到啊!”
苏兼闻言,立刻反讽回去:“如果哪一日能喝到你亲自奉上的茶,或许我的心境倒会有所改变。”
张偕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听到此处,不由得出言调侃:“听两位说话如此轻松随意,真是羡煞旁人。”
“曹掾是想起那与你拆伙的徐先生了?”龚珑大笑着开口:“我与子兼十多年的好友,自然与一般同僚不一样。”
张偕心里一跳,但思考到刘典数年来皆是重用苏兼随身护卫,想必自有其道理,虽仍旧有两分担心,但面上却沉稳依然,长长的叹气:“如此说来,叔由也是我多年的同学,没想到翻脸竟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情。”
龚珑只是笑,苏兼却忽然目光犀利的盯视张偕一眼,一路上也不再与人寒暄,只闷着头往前赶马车,不一会儿几人便到了茶舍。茶舍老板想是认识刘典,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也因为刘典常来的缘故有几分熟悉,热情地将几人迎入雅间。
一进到雅间,刚刚屏退侍者,门外也已经清退了闲杂人等,张偕几人刚刚落座,早已经按捺不住的龚珑便忽然长身暴起,举剑猛地刺向端坐对面的刘典。
“哼!”只见刘典不闪不避,目光冷冷的逼视着面前的龚珑,冷声嗤笑道:“你真以为你杀的了我?”
“你!”龚珑心头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左右看看静坐的张偕和苏兼,怔愣片刻,忽然大声狂笑道:“三个对一个,老贼何须逞口舌之快?”
“三个对一个,你们还不动手么?”刘典眸子一沉,猛地将茶杯掼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茶杯立刻四分五裂。
刘典话音才落,忽然间一道冷厉的剑光闪过,冰冷的剑直直锋刺入龚珑的后背,龚珑知道自己已无生路,竟然不闪不避,只是忽然间闭目狂笑,低声道:“我以为你会帮我的,我以为我们的交情……”说到最后,他渐渐语声转低,恍似喃喃自语:“真是可笑,可笑我把你当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张偕,你做事不择手段,你会有报应的!”
☆、回转
殷红的鲜血从指间滴滴滑落,龚珑浑身微微颤抖,却仍旧强撑着坐直身体,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三人,最终定格在闭目不言的苏兼身上,狂笑两声,开口道:“世人皆说你言语刻薄,必然寡恩,只我信你面冷心热,如今看来……咳……”他忽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哈哈大笑:“是我……看错你……从今日起,龚珑与你割袍断义!以后生死,各不相干!”
他颤抖着身子奋力撕扯着长长的直裾,却怎么也撕不开那平日里只要轻轻用力便能断裂的衣袍,渐渐流失的体力让龚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他仍是强撑着,不再清明的目光透出点点寒意看向刘典,声音低暗难明,恍似自语:“主公,张偕行事不择手段、不留余地,你当心他下一个算计的,便是你……”
说完这番话,龚珑不再看在场任何人一眼,静静的闭上了眼睛,身体猛地从席上倾落,一直沉默寡言的苏兼身形如风,纵身上前接住龚珑身体放好,朝着刘典深深跪拜下去,声音晦涩难懂:“请主公允我替他安葬。”
“允。”刘典闭上眼睛,挥了挥袖子。
苏兼却并不起身,继续道:“该尽的职责,属下皆已履行,该报的恩情,今日也一并还清,属下想就此恢复白身,还请主公应允。”
“你!”刘典面露惊讶,惋惜的开口:“你有将帅之才,就此离去,不觉得可惜吗?难道我曾亏待过你?还是因为龚珑一事而让你我就此产生芥蒂?”
“主公,属下心意已决。”苏兼再次叩首。
“这……好吧!”刘典长叹一口气,再次规劝道:“若是哪日你改了主意,尽管来找我,我会待你一如往昔。”
苏兼不为所动,忽然长身立起,拔出龚珑身体里的利剑,转身面对张偕,冷冷道:“如今我已卸任,计杀我挚友之仇,苏兼不得不报!纳命来!”最后一句平地惊雷,声如洪钟,却分明带有丝丝悲恸之意。
“唉……得罪了。”张偕长叹一声,目光乍然犀利起来,同时举剑相迎,两人顷刻间便打成一团,屋内灯落案倾,珠帘断裂,一时间只闻兵器交接之声。
一边是盟友,一边是昔日最为信任的部下,刘典不欲插手此事,长叹一声推门离开,阻住了外面听到动静想要进来的侍者,对不知何时来到茶舍的下属询问道:“龚珑手下五营如今状况如何?”
“回主公的话,属下按照主公之语交代,那些人果然不敢妄动,如今龚珑已死,只要将他尸身悬于五营之外示威,料想他们也不敢再有违逆之心。”
刘典摇摇头,无限唏嘘的朝着紧闭的房门内看了一眼,静静听着门内兵器交接之声,慨然长叹:“我已答应将龚珑尸身交于苏兼,悬尸营门一事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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