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吃惊地看着这个女儿,从前倒不觉得她这般伶俐,如今看来却是心思缜密,十个自己也及不上,难道那次发高热竟烧通了灵窍不成?但不论如何,女儿总归是为自己好的,苏氏便点了点头。
苏氏想了想,又道:“夫人倒也罢了,那几个姨娘我看着却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那个四姨娘,你没瞧她方才那副样子,恨不得活吃了我似的!”
“四姨娘得宠,您一来就抢了她的风头,她当然会恨您。不过这种人,喜怒都露在脸上,胸无城府,却不用太担心。二姨娘方才话里偏帮着我们,却未必是真心,更像是借我们来挫四姨娘的锐气。想来也是,老爷这么多房妻妾,只有二姨娘平安生下儿子,还养活至今,此人必定有几分能耐。”
苏氏忽然想起了什么,“我那会儿恍惚听见人说,三姨娘仿佛从前伺候过夫人……”
玉言点点头,“这个我也听说了,三姨娘是当初夫人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后来才收房的。我私心忖度着,或许是因为夫人没生下儿子,二姨娘反而先她一步,她看着忧心,才想着用三姨娘来拢住父亲吧。可惜三姨娘也是个不争气的,只生下了两个女儿。”还都不是些省油的灯,她想起玉瑁那副张牙舞爪的德行,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玉言看着苏氏陷入沉思之中,便柔声劝慰道:“娘,总之您也别太担心了,咱们才刚刚进府,没有谁会傻到这么快就动手的。就算她们起了歹念,女儿也有办法应对,您就放宽心吧。爹大概今晚会过来,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女儿就不打扰您了。”
当提到金昀晖时,苏氏脸上显得格外光辉,连眼睛里都闪着光。
她对金昀晖果然是一片痴心。真心是好的,恰到好处的真心更能赢得宠爱,但若是用心太过,就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大概是天下痴情女子共同的悲哀。
在跨过门槛的一刹那,玉言如此想。
回到卧房后,玉言发现自己也很有了几个丫头。除却粗使的不算外,还有两个贴身使唤的,一个名春萍,一个叫秋芬。两个都容颜清秀,看起来也不笨,梁氏果然是个慈母,对庶出的女儿也很照顾呢。
只不过,这里面哪一个是她派来的眼线呢?亦或者,两个都是。
玉言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她在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是母亲指派你们来的吗?”
两人皆乖觉地低下头去,“是。夫人说小姐虽是新来,也不能薄待了您,怕那些粗使丫头笨手笨脚的,因此让我们来服侍小姐,做些细致活计。”
“母亲平日对你们好吗?”
春萍才要回话,秋芬迅速地扫了她一眼,抢着答道:“夫人平日料理府中琐事,十分繁忙,身边自有专人伺候,我们也没大见过夫人,这回还是夫人身边的夏荷姐姐推选我们过来的。说我们虽然笨,还算细心,可堪侍奉。”
果然是个伶俐丫头,知道避开嫌疑,只是越是这样,越让人疑心其中有什么猫腻。
玉言眯缝了眼,细细打量着这个丫头。秋芬只觉得她的目光如同刀子,割得人浑身不自在。
好一会儿,苏氏才移开目光,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老夫人?”
秋芬道:“老夫人今日身子不爽,闭门谢客,小姐您不如改天再拜访吧?”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玉言站起身来。
☆、老夫人
玉言带着秋芬径直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却被贴身服侍老夫人的罗嬷嬷恭谨有礼地拦在门前:“二小姐,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适,吩咐了不见客。”
玉言温婉含笑:“正因如此,玉言才更要亲自看看老夫人,不然心中着实牵念。”
罗嬷嬷那张老脸上的皮肉没有丝毫牵动,“二小姐,您今日舟车劳顿也辛苦了,何不早点歇息?改日老夫人大好了,小姐精神也养足了,那时再叙寒温不是更好?”
“无妨,罗嬷嬷,还请你通传一声,见与不见,也请知会了老夫人再说。”玉言的声音并没有拔高,可是眼睛里透出一种坚韧不拔的决心,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罗嬷嬷无奈,只得匆匆进去通报。出乎她意料的是,老夫人竟然同意了,这让她颇感意外。
玉言大大方方地走进去,一眼看见老夫人古氏歪在榻上,虽然精神不是很好,看起来却不像生病的样子。
果然呢,什么身子不适不能见客,无非是借机冷一冷她。她如今名义上是个小姐,不少人却当她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老夫人难免有所忌讳。
玉言决意笼络住这个执拗的老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先笑了一笑,亲切地喊了声:“祖母。”
古氏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你就是苏氏的女儿?”
不说金府的小姐,不说是金昀晖的次女,却说是苏氏的女儿,这又是一层亲疏之别。玉言并不显出局促来,仍旧含笑目注着她,语气一如既往的亲热:“祖母说的是,我就是五姨娘之女。”
“是了,已经封了姨娘了。你们母女俩这趟千里迢迢,如今总算是如愿了。”古氏声音平淡,言语里的尖刻却不容忽视。
玉言顿了一顿,随即微笑如常:“这十余年来,五姨娘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与父亲相见,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一家团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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