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目光逐渐冷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尚且年轻,却参加过许多国际医疗救助和许多慈善项目的小姑娘。他当初从上百份简历中一眼相中她,最初相中的,不是她的简历,而是她的样貌,并不是因为有多漂亮,而是面目平和,目光宁静如湖泊,那种气质,不是任何一个年轻人都会有的。
像是历经千帆,终于被岁月磨砺出来的那种波澜不惊。
他始终相信,相由心生。
后来看简历,竟然更让他惊讶,然后有种恍悟的感觉,那么丰富的经历,也难怪有着超乎常人的平静。
唐瑶回过神来,为自己的失神感到万分抱歉,好在她的耳朵还没有完全因为出神而失聪,“抱歉,刚刚在贵院看见了一个熟人,是对我来说很特别的人,突然见他我乱了分寸,虽然努力克制,但还是有点受影响,我为我的不礼貌道歉。”唐瑶诚恳地说出了原委,面上除了歉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年轻院长深看了一眼,“如果现在面对的是你的病人,你乱了分寸,我怎么能相信你能百分之百保持正确的判断?”
“我不能保证我百分之百不受影响,但有一点我绝对可以做到——在头脑不清晰的时候,不做出任何决定。”
不惊不惧,没有推脱责任,也没有强词夺理,虽然被他质疑,但没有急躁和慌乱,保持了正确的逻辑能力,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可以回答刚刚的问题了,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嗯,您问我为什么会选择贵院。”唐瑶抬头看了一眼,“如果我说眼缘呢?您会不会觉得荒唐?”她笑了笑,“应城是我家乡,我想回来工作,翻了应城所有医院的资料,作为私人医院,程氏是少见非盈利性质的医院。而且各方面制度都很合我心意。”
年轻院长终于舒心一笑,冲她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我是程江非,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唐瑶握上他的手,说了声,“谢谢!”松手的时候,她又问了句,“抱歉问个私人问题,刚刚从您办公室出去的男人,您和他是朋友,还是说……他也是这里的医生?”
程江非挑眉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刚刚是因为他分心?”
唐瑶眉头轻轻地皱着,却不说话,程江非也不会不识趣地逼问,回答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是我特聘过来参加07号研究项目的,在骨科病房坐诊。”
“嗯,谢谢!我知道了。”
兜兜转转,竟然又碰到了一起,真是巧合,也真缘分,不知道宋子言会不会以为是她静心策划的,可是她真的没有。
唐瑶走出顶层的院长办公室,她需要去人事处报道,然后选择上班时间。
此时她站在走廊,在蓝色的排座休息椅上坐下来,闭上眼,头往后仰,靠在墙上。
脑海里是昨天下午公寓走廊里的画面,她和宋子言四目相对,双双愣在那里,她提着两大袋东西,他也提着一个很大的超市袋子,里面是零食,还有日用品,唐瑶透过那层薄薄的透明袋子,看见了女士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然后像是触了电似的别过了眼。
他走上来,很快就和她站在了同一层台阶上,然后唐瑶觉得手里一轻,两个袋子被他提了过去。
唐瑶惊讶地抬头去看他,他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喉结的弧度是她曾认为最性感的线条,她开口,嗓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宋子言,好久不见了。”
他只是轻声“嗯”了声,然后低低地“呵”了声,别过脸去,“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你回来做什么?北京不好吗?还是说应城给你的回忆还不够惨烈?”
他的语气太冷漠,那隐隐含着的刺,让唐瑶觉得难过。她复读,考去s大,他紧接着就去了德国,她没能力负担做国外交流生的金钱,自然无法跟去,毕业之后,他呆在德国很长时间,然后忽然回国,她知道的时候,他在应城已经一个多月了,然后她紧跟着就回来,是不是他觉得,她煞费苦心地想要追着他?所以觉得厌烦?
唐瑶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么个理由,于是低下头来,声音低低地回答他,“应城在我脑海里很糟糕,可我想尽我一点点能力,让它不要那么糟糕。”这是真的,不是说辞。
两个人的脚步一起迈着,像很多年前,她扯着他,非要和他保持相同的走路频率,脚步出的顺序也要一致,那些回忆,模糊又清晰,可是那时欢快的笑声,现在再也发不出来了。
一层楼,两段台阶,从二层到三层的距离太短太短,想和他走到天荒,走到地老,走到白发苍苍,走到步履蹒跚,只能相互搀扶,可是终究,她和他一同的路,只有这么短。
他把袋子递到她手里,“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我无权干涉,抱歉,刚刚语气不大好。”
唐瑶宁愿他不道歉的,她怔怔地接过东西,点头,说谢谢!
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然后背抵着门,慢慢地滑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宋子言,你的客气和疏离,让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遥远,我伸出手,能抓住的,只有一片虚无。
门的隔音并不是太好,她能听见他的敲门声,然后一个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哈,我要的都买了?谢谢师兄,我真是爱死你了。”
门关了,声音消失了,唐瑶恍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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