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罗平双手撑地,重重朝谭慎衍磕了个头,大冷的天,他跪在地上,丝毫不觉凉意,字正腔圆道,“奴才做错了事儿,请世子爷责罚。”
谭慎衍拿起凳上的荆条,荆条是牛鞭做的,挂在老国公书房好些年了,年轻时老国公脾气暴躁,身边人做错事儿老国公便拿这个抽他们,老国公上了年纪才收敛了脾气,待身边人温和许多,荆条作为装饰挂在墙上,好几年没用过了,寻常人不知它的用处,还以为是老国公独特的收藏呢。
“起来吧,他有心寻死,和你无关,把东西收了。”谭慎衍随手将荆条递给罗定,让罗平穿上衣衫,这事儿和罗平没多少关系,木石说不说都活不下去,且木石说的他不一定信,留着木石,是想等对方反应,不成想对方如此沉得住气,还是说,木石对他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罗平站起身,罗定拿过他的衣服递给他,罗平跟着老国公多年了,绝非是外边派来的奸细,路上罗定有些忐忑,担心谭慎衍以为罗平是故意害死木石的,罗平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罗叔,我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木石的死和你无关,别跪着了,木石死之前只交代了齐老侯爷?”薛庆平身边的人有几分本事,用的该是令人回光返照的药,他在薛庆平屋里见过。
罗平边穿衣衫边说起傍晚的情形,吃过晚饭,他叫人把木石拉出来严刑拷打,木石先是笑,笑着笑着垂下了眼皮,他惊觉不对劲,上前探木石的鼻息才知出了事,急忙让人去薛府请大夫,手底下的人在木石住的地牢找出了许多饭菜,原来,木石偷偷将送去的饭菜倒了,有意绝食。
大夫说木石身体不行了,谭慎衍回来估计赶不及,他擅自做主让大夫给木石用了猛药,木石清醒过来,眼神恍惚,对着门口喊了两声老侯爷,接着就死了。
早先就有种种迹象表明是承恩侯府,谭慎衍不想错杀无辜叮嘱他们继续查探,如今木石的死倒是说明了问题。
所有事情和承恩侯府脱不了干系。
罗平一五一十将木石死的细节说了,谭慎衍垂头不语,福昌点燃炭炉子,挑了挑里边的炭,待彻底燃起来了转而给谭慎衍泡茶,奉上茶盏便站到一侧,脑子里思索起木石的事情来。
“木石的尸体呢?”谭慎衍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双腿交叠,脸上的神色如窗外漆黑的夜,黑沉沉的,面无表情。
罗平低着眉,“在地牢。”
谭慎衍握着茶盏,沉吟道,“送回承恩侯府,别惊动他们,让齐老侯爷和承恩侯看见就行了,罗叔,有件事得麻烦你帮忙。”
罗平系好衣襟的纽扣,肃穆道,“世子爷有什么事儿,奴才万死莫辞。”
“罗叔,你们跟着祖父多年,我心里信你们,我不放心福繁,你去帮他的忙。”谭慎衍赏罚分明,木石的死,白鹭的死,让他确认一件事,承恩侯府的人的确牵扯进夺嫡之争中,但像韩家被利用的成分居多,背后之人忍辱负重几十年,他预料不错的话,福繁约莫会有麻烦。
罗平郑重的点了点头,忍不住称赞谭慎衍沉得住气,这紧要的关头,说换做其他人,估计会以为是他故意杀了木石,杀人灭口呢。
而谭慎衍容色从容,眉宇平静,让他不由得生出种对老国公才有的敬意来。
谭慎衍不懂罗平心里的想法,罗平在他看来是老国公的人,忠心天地可鉴,再者,白鹭死的时候他让福昌讹过白鹭,背后之人真要是承恩侯,福昌告诉白鹭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时,白鹭该欢喜的附和,而福昌说白鹭的表情是难以置信,慢慢面露死灰之色,该是白鹭以为他们猜到背后之人,事情功亏一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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