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擅长分析阴谋,也只能老实地将原话告诉小姐。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你家好姑爷,知道吗?”长孙碧烟缓和了神色,看着铜镜中的环儿,见她脸色不好,心道如今就算她让环儿告诉苏长亭,恐怕环儿也会犹豫好一会儿。也不知苏长亭做了什么,叫心思如此单纯的环儿从敬仰他到如此害怕他。
“环儿知道了。”乖巧地应答,环儿心中也在疑惑,她到底是怎么就对姑爷这么害怕了,就因为那日姑爷让她改口小姐为少夫人吗?不,不是让她改口,而是当时姑爷的语气和背影的模样,阴风阵阵,温柔的语气却透着死气沉沉的感觉,叫她每每回忆起都毛骨悚然。
等环儿为她绾好了发,穿戴好了衣,她还是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去见洛修竹。直到午膳过后,哄着书臣去睡了,她坐在堂上,看着外边天井下明晃晃的冬日光芒,心中开始怪道:“我什么时候这么不敢面对了,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成,一个洛修竹罢了,哪里需要费这许多思量。”
想罢,她便起了身,没有吩咐环儿备马车,拿上斗篷,出了门,自己叫了一个轿夫,便独自去了大理寺。
使了银子,进了牢中,见到洛修竹的时候,他正背对着她,徒然坐在地上,也不觉得冷,仰头看着铁窗外的冬日,似乎还很专注。
“洛大人。”站在牢门口,长孙碧烟整个身子笼在斗篷下,只露出一张娇羞的容颜,可因着她凝眉的神色,娇羞便化做了冷漠。
洛修竹身上一动,似乎被吓到了,随即转过身,还是坐着,微笑地看着她:“苏夫人来了,这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请随意坐。”
他坐的随意,说的随意,竟还真的随意请她坐。长孙碧烟看了看牢房中的布设,最后选了那破破烂烂的宽凳,坐下后,她便看去他,等着他说话。
而洛修竹只是看着她笑,笑得毫不邪狞,反倒很纯真很清澈,这么难得的模样,叫她心中大吃一惊,等她吃惊完了,便听他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洛某便觉得与苏夫人很是熟悉,也不知道这能不能叫做相见如故。不,应当是不能的,因为在与苏夫人正式见面之前,洛某便观察苏夫人很久了。”
☆、再相见
长孙碧烟眉头动了动,却对于洛修竹的话没有多少惊讶,她既然知道洛修竹真实意图是要离间帝后,曾将她当作一枚棋子用,那么事先观察她这枚棋子,便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整了整斗篷,觉得这牢室中还是阴冷了些,有些想快些解决,便沉着声音问:“请问洛大少爷要见妾身所谓何事?”
“洛大少爷?”洛修竹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怔忪,随后又是一笑,极赋深情地道,“小时候,她总是这么叫我的,还带着一点藐视的语气,跟苏夫人此刻说的模样很像。”
长孙碧烟眉心又深皱了一分,心中苦恼,她可不想在这里陪他回忆童年,对于她来说实在有些久,不光是时间的久,更是空间的久,久得她一想起都会心中憋闷。
还好,洛修竹并不是为了回忆旧事才叫她来的,只见他沉默了片刻,便抬起头,望去她,手里捏着一根草折腾,头顶是铁窗。
“苏夫人与洛某本是素昧平生,可洛某之前为了一己私欲,便想要不顾夫人意志强加利用,虽然最后利用失败了,但是现在反省一下,还是觉得多有亏欠,想了很久弥补之策,却奈何如今被困牢中,帮不了夫人什么实事,只能卖几个消息给夫人,权当做赔礼了。”
“请说。”凉凉的两个字,她干脆连客套话都省了,只希望早些知道洛修竹要见她到底要做什么。
“苏夫人认为您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洛修竹幽幽一笑,玉冠不束发,额上发丝垂落几分,竟然让他不显丝毫狼狈,反倒增添了几分潇洒不羁之气,原本邪乎的人,此刻看着却有几分豪迈之气。
“洛大人,妾身没什么闲工夫在这儿陪您闲聊,还请直言。”
见长孙碧烟已经不耐烦了,洛修竹忽然笑得痞气,怪一声道:“哎,我这不是看你可怜,想要委婉一些吗,夫人怎的这么性急。洛某总觉得苏夫人与洛某一样,是个痴情的人,同病相怜便生了惜情。不过苏夫人喜欢直来直去,洛某便也不卖关子了。”他顿了一顿,随后极为认真地道,“苏夫人,您的丈夫苏长亭可不是什么好人。”
面上没丝毫动静,苏长亭不是个好人,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需要他再给她重复吗?不过她此刻是长孙碧烟,洛修竹应当是认为苏的儿郎。
洛修竹没有瞧见料想中的疑惑、愤怒、不解,便自己奇怪了起来,不由地凝眉道:“难道夫人早便知道一些?”
“洛大人,妾身说了,妾身没什么闲工夫,若是洛大人喜欢拐着弯儿说话,妾身就不奉陪了。”她意欲坐起来,便见洛修竹连忙抬手止住,道,“苏夫人且慢且慢,洛某这便如实说来,不再慢吞吞的。”
她又坐了回去,静静地等着洛修竹的下文。其实她本就不是真的想走,听了洛修竹前面那些话,她便觉得洛修竹必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这些事关系苏长亭,她若是得知了,很可能解开她许多疑惑。所以她方才只不过是假意要走,便是料定了洛修竹非说给她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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