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碧烟正欲回应,苏长亭却先为她解释道:“与碧烟无关,是长亭不放心非要跟来,之前没能助丈人早日出狱,长亭实在有愧。”
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苏长亭谦逊的模样叫长孙宇珩实在宽慰,心中直道碧烟嫁给璟芝,他就算百年之后也可以安心了。
而长孙碧烟虽知道长孙宇珩的责备没多少真责备的意思,可是苏长亭总是第一时间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心意却叫她不能不动容。
沉了沉心,长孙碧烟改扶住长孙宇珩的胳膊道:“有话回去再说吧,爹爹刚刚出来便不累吗?精力好到可以在这监牢门口挨个训育一遍?”
长孙宇珩尚在心中欣赏着苏长亭,便听长孙碧烟这一番嗔怪的言语,随即笑了,笑后又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低语了一句:“臭丫头。”
三人相续上了车,车中长孙宇珩知道了两月前,他入狱前一晚苏府发生了爆炸,而他的爱婿在那晚爆炸后得了后遗症,失明了。
于是一路长吁短叹,千叮咛万嘱咐要女儿一定照顾好苏长亭,家中布设也应该依着苏长亭失明后的方便做些改动。
长孙碧烟甚是无奈,与这位父亲相处不多,如今才算是知道这是位叨念功夫一流的慈父。
到了长孙府的门口,长孙碧烟扶长孙宇珩下车后,回身对探出头来的苏长亭道:“夫君,父亲刚刚出狱,我想留在府中陪父亲一日,明日夫君再差人来接我可好?”
双目无神,苏长亭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声音和缓地道:“好,碧烟与丈人好好叙话,明日长亭再来接你。”
随后苏长亭坐回了车中,车门关上,全寿冲着少夫人点了点头,这便驱使着马车转了方向,朝着回苏府的方向驶去。
望着马车走远了,长孙碧烟回身便又见长孙宇珩微微责备地看着他,在他脱口训话前,长孙碧烟抢先挽住了他的胳膊,说道:“自碧烟嫁去苏府后,除了回门日与那日牢中,爹爹都不曾好好看看女儿吧,说实话爹爹便不思念您唯一的女儿吗?”
本想告诫碧烟为人妇须得本分,须得事事以丈夫为先,须得贤惠勤勉,却在听见女儿的话后,到口的一番训话又吞回了肚子里,长孙宇珩很是无奈地点着她的脑袋说道:“你啊,就是被璟芝宠坏了。”
“那也是爹爹宠坏了烟儿在先。”娇笑着,长孙碧烟挽着长孙宇珩的手入了长孙府中。
王叔早就迎了上来,告知老爷,房中准备好了艾叶汤浴,好洗去一身晦气。长孙碧烟的房间一直以来都有人打扫,她便先回了自己的房中,等长孙宇珩整理好了,便也到了晚膳的时候。
等晚膳用完后,父女二人坐在长孙宇珩屋外的海棠树下,悠闲地喝茶聊天。
长孙碧烟抬头看着海棠树,那枝叶间淡淡的月影,笑着问道:“爹爹,这树有一些年岁了吧,不知是何时种下的?”
“没记性的丫头,爹爹明明告诉过你,这是你娘怀着你的时候亲手在这院子里种下的,只希望你日后成为海棠花那样‘幽姿淑态弄春晓,梅借fēng_liú柳借轻’的淑女。”
说完,长孙宇珩也抬头看去了海棠树的枝叶间,只是不像看月,也不像看树,倒像是看着虚空中的某物,睹物思人。
长孙碧烟默然落下了眉目,瞧见长孙宇珩怅然回忆的模样,那眼角的皱纹尤为明显,岁月不饶人,对于慈父似乎也一样。
她笑了笑,却没有几分尴尬的意思,又道:“烟儿的确是记性不好,竟然连父亲的话都忘了。”语气很轻,像是随口的自言自语。
长孙宇珩瞪了她一眼,却还是那副慈爱女儿的笑容。默了默,长孙碧烟才重新抬起头,这回看的是海棠树了。
她幽幽地道:“海棠的花期也快到了,这一树的花也不知能不能在百花齐放的时候独善其身。”
长孙宇珩收回了视线,看去女儿,似乎觉得女儿的话别有用意,想了想凝眉道:“烟儿可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且说来与父亲听听。”
“烟儿一个悠闲自在的妇道人家,能有什么难解决的事?”长孙碧烟也看去他,笑得温婉,“唯一会感到难的,也是因夫君的难处而难,因父亲的难处而难。”
这一番,长孙宇珩更觉得长孙碧烟的话有深意了,随即问道:“可是璟芝?难道是田阁老的田改政策招来了什么祸端,殃及了璟芝?”
他虽这么说,心中却不这么认为,因为那田改政策实在没什么能得罪人的,因为它尚在计划中,只有真正到了实施的时候,才会发生那等与人冲突的事,可除了这个,他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
长孙碧烟笑了笑,提起桌上的茶壶为长孙宇珩续满了一杯,然后才说:“爹爹总是心系女儿,便从不顾顾自己吗?官场尔虞我诈,长亭尚有田阁老在保,可是父亲呢?”
她见长孙宇珩低下了头,握着杯,皱眉轻喝茶,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却还是没有停下话语,接着道:“爹爹在官场也近二十多载,却依旧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工部左侍郎,无党无派,说的好听些是只忠于君上,说的不好听便是没有一个同路的朋友。父亲便不寂寞吗?”
长孙宇珩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而长孙碧烟说完后,也不再相逼,端起自己的茶轻轻地抿,等着对面的人自己想透彻。
大约明月高悬再一寸,辰星渐渐闪耀了光芒,漆黑的夜幕美得堪比琉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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