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昆抿抿嘴,他于平南郡为官二十余载,数年主薄十数年太守,自认对南秦了解得清清楚楚。他道:“二十年前南秦与我大萧打了三年仗,被龙老将军及龙将军打得落花流水,我皇心慈,受降议和,开放了铁石交易,这才有了南秦与我大萧今日和平。当年的教训历历在目,十七年前我便在中兰城这儿亲眼看着他们投降求和。这十七年来,两国关贸日渐繁盛,南秦日渐富足,他们可是靠着当年的和平协定才有今日,若要进犯,一来会再受我大萧强兵铁马重创,二来关市一闭,铁石不运,南秦失财失利。”
姚昆说到这顿了一顿,看了看座上的各位官员,大家纷纷颌首,显然与他是一样的看法。姚昆道:“将军,依我看,南秦搞些小动作不假,是为了让我大萧防备警惕,好提高谈判筹码,从我大萧处再拿些好处。但打仗?”姚昆摇头:“他们不敢。”
这已是姚昆第二次明确表态,认为南秦绝无进犯之心。龙大微微点头表示听到,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个五六岁的稚童,那数年之战他从祖父父亲那处听说了许多,两国皆伤筋动骨,南秦尤甚。此后南秦确是老实温驯,龙胜曾酒后议此战时豪气冲天地大声道:“打得他服服帖帖,焉敢再来!”
如今来没来龙大不好说,军情不是靠猜测靠以为,他要看情报。
龙大回到营中,校尉谢刚在等他。
凡军中皆有探子,探路、探水、探人、探敌情,察听、侦逻、用间等,兵书有云:“用兵之要,必先察敌情。”龙家军有不少探子,一些散在外头,一些在军中,各有职能各有编制,而管辖着各路探子的,正是谢刚。
“如何?”龙大问。
谢刚道:“她确是安家大小姐,名叫安若晨。安家在中兰城是大户。她父亲安之甫有三家酒楼,两家货行,近来正准备再开一家全平南最大的玉石铺子。”
“玉石?”
“是,正是从南秦入的货。他近来与南秦的玉石商人矿主走得近,之前两月里,宴请了五六回。但据说平南郡里与南秦关系最好的,却是福安县的钱裴钱老爷,这买卖关系该是他给牵的线。钱裴的儿子是福安县县令钱世新。”
龙大知道钱世新,方才议事会上,钱世新就在。他也听说过钱世新父亲钱裴之名,这人与南秦关系不错,传闻年轻时曾在南秦游历,结交了不少友人,后回到中兰城办学馆。读书人素来清高,不屑行商之事,钱裴倒是无这顾忌,他自己不做买卖,却结交各类商贾,举荐人脉路子,不必亲自开铺,也赚得盆满钵满。据说他教书也教得好,学生子弟不少。姚昆便是他的门生之一。二十年前两国大战时,钱裴凭着自己在南秦的人脉关系,与姚昆冒死探听了些南秦的情报,立过大功。之后姚昆靠着这个在蒙太守死后接任太守之位,而钱裴不喜为官,推拒了皇上赐官的恩典,只收了钱财宝物。钱家自那之后,门楣光耀,其子钱世新年纪轻轻仅二十岁便以布衣出身当上了五品县令,也是为人津津乐道的事。
谢刚道:“那钱老爷名声可是不好。听说他早已不教弟子了,倒是一头栽在钱色里,仗着人脉通达和从前的那点功勋,越老越是猖狂。打骂下人,买卖婢女,纳了好些妾室收了好几房丫头。听说钱大人对此很是恼火,与钱老爷分了家,一居东宅,一居西宅,各有门户出入,眼不见心不烦。”
“安家的玉石买卖有何特别之处?”龙大一边问一边看公函卷宗。玉石体积重量都大,货运上方便动手脚,偷藏偷运些什么都比较容易。就算将人藏在箱子里,也不是不可以。
“铺子还未开张,只知南秦那头的关系是钱裴办的,安之甫管出钱出人置办铺子。照着商舶司里登记的账目,安之甫已经给三箱货交了钱银和税金,一千八百多两银子。”
数目巨大。龙大镇定地继续看卷宗。
“安之甫与钱裴不但合作着买卖,还即将成为姻亲。安家大小姐与钱裴定了亲,婚期定在十月二十四。”
龙大一怔,抬了头。居然定了这种亲?安若晨和钱裴?
“做填房?”
“是。”
龙大挑了挑眉。“安若晨的笔迹查了吗?”
谢刚拿出一张纸,递给龙大。“安大小姐在庙里供了长明灯,这是她供在灯前的佛经,是她在寺中亲手所抄。说不好细作那字条是不是她写的,字迹虽不完全一样,但她的字也有些洒脱劲头,颇有书生气。若是想特意写出字条上的字,也不是不行。”
龙大看了看那手抄佛经,仔细琢磨这事。
安若晨此时正在街上逛。她在家里表现不错,老实乖顺,还主动问了婚事筹备采买事宜,列了一个单子写上自己想要的东西。“既是要嫁了,总不好亏待了自己。”一副见过将军犯完花痴心愿已了,嫁就嫁了,给买些首饰新衣便好的模样。
安之甫见她如此,解了她的禁足,还真让账房拨了些钱银,让她买东西去。于是安若晨带了丫环上街去了。
一路朝着平胡东巷的方向走,安若晨此次出来是想确认一下那租屋状况,观察好沿路情形,逃家那日也好心里有个数。所以她走得慢,看得细,还要一路买买买。身后的小丫环两手抱满物什,被磨得疲惫。安若晨看好了时机,让她去街尾那家茶铺子买好茶等着她,她选完香膏就过去。
累得胳膊都要抬不起来的丫环如释重负,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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