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么,总是会在真诚而老实人面前放下戒备。
孟冬初叹了口气说:“我能说走就走,现在也不会是这番境遇。”
叶泽把茶递给他,请他喝。
那是茶味清新淡远,孟冬初感觉自己似乎脱离了尘世。
“也是。”叶泽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看着孟冬初,有点物伤其类。他知道自己那点事孟冬初是知道的,就像他知道孟冬初的事情。
那事种种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奇怪,只要踏入这个圈子,便难以幸免。得到一些名利,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即使孟冬初是传闻中那个疯子似的人物,怕是也有自己的困境,自己的惧怕,有难以脱身的理由。
“不过,作为过来人,你如果问我有什么建议的话,那就是走,无论如何,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走。”叶泽说着,脸上闪出一种奇怪神色,孟冬初看不懂是什么。
叶泽的背后墙上,挂着一幅枯淡的山水,上面画着几笔山水,几株cao。
叶泽指着那幅画说:“这幅画叫做《心》,大师手笔,我很喜欢,你学西洋画的,估计不太懂?”
“是。”孟冬初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叶泽看那幅画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忧伤起来,影帝一旦真心忧伤,又不欲遮掩,必然是让人惊心的。
“明白画的人跟我说,人生到最后,就是追求一种内心的宁静,这幅画要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叶泽说,“我看着这幅画,突然发现,我的心大概被毁灭了,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获得这样的宁静。我不是挣扎着求生,就是挣扎着求名利,地位,到最后再也走不脱。”
“不会的,你若真要走,肯定是……”
“那你是太不了解你的前老板这个人了。”叶泽慢慢平复了语气,跟他讲自己的事。从他父亲是一个赌徒,母亲被卖去酒店陪酒开始说起。
那是一个关于一个人的“心”毁灭的剖白,要说起其中痛楚必然几天几夜讲不完。叶泽却没有说细节,只是描述自己的心情,彻夜难眠的到底是什么滋味,无法面对世人是怎样的心情,如何感到自己的余生皱褶枯淡如一张破烂的废纸,如何自己彻底否定自己。
“我很恨他,其实。”叶泽叹了口气,“可是这么多年了,连恨都麻木了。”
“其实中间有一度,我喜欢过他。”叶泽说,“可是说不定只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呢?”
叶泽轻笑又说:“奇怪吧,到最后我连自己的爱情都感法面对,甚至怀疑。”
孟冬初突然开始想象叶泽看到那幅他完全不懂的画时候的心境,绝对不是真的爱画,突然顿悟艺术,而是在生命的某一个时刻,突然看到了此生的真相。
那幅画之于叶泽,如同叶泽的这个故事之于孟冬初。
走吧,还是走吧,无论如何。
孟冬初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想他自己的心被毁灭,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他能够珍视的话,大概是这颗心吧。
压抑地,痛苦地,窒息而毫无解脱希望的一生,无论如何都不想过。
临走的时候叶泽说:“对了,提醒你的朋友,叫顾明河的,他最近的动作太大了,你劝他收手吧,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值得。”
孟冬初只有愕然,他好久没有见到顾明河了。
第80章 第八十 幻影
之后,在被媒体狂轰乱炸和记者恶意揣度的时候,孟冬初只要默念:我最后是要走的,心里就好过多了。
面对杨寒的时候也是如此。
虽然还没想好要怎么走,可是已经有了要走的心情,知道自己的终究要离开这一切,心里就放松很多。毕竟他曾经依然决然“出走”过不止一次,想到要走,他是开心的。
现在心里想的大约只是,演好吴导的戏,在走之前,干票大的。如同小时候看电影里面的江洋大盗似的。
以为已经收服了孟冬初的杨寒,没有等来他声嘶力竭的质问,也没有等来他作天作地,闹得满城风雨。他看到孟冬初的时候,孟冬初总是一如往常,仿佛杨寒没有订婚,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依旧聊着以前的话题,做、爱,约定下一次见面,商量孟冬初的行程问题。
虽然风平浪静,可是杨寒心里总觉得不痛快。
一天,杨寒被秦妮小姐临时通知去试礼服,杨恒的意思,非去不可。正好这一天是孟冬初安排的休假,两人本是见面的。
电话孟冬初取消约会的时候,杨寒故意说:“今天去试礼服。”
“哦,好啊。”孟冬初说,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之后要拍戏了,不过后天还有半天空。”
“那……”
“等你有空吧。”孟冬初抢先说。
杨寒心中的郁愤大抵如此,孟冬初毫不介意的样子,让他难受。孟冬初如果前来质问甚至作妖,他有办法收拾他,然后跟他讲大道理,讲杨氏的未来,讲他作为接班人的职责,讲自己的父亲,小妈,家族的种种事情,讲他从小的经历,他的内心世界,种种促成今时今日的他和今时今日的决定的要素。
可是孟冬初不。
杨寒需要倾诉——他已经收尽了孟冬初的心,接下来就是让孟冬初来到他的世界。为了这个,他甚至可以不惜展示他的脆弱,苦楚。他都想好了,可是杨恒这个时候通知他结婚,无论他如何抵抗,周旋都毫无作用。他所学都是跟着杨恒,如何抵抗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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