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真相正是郑稚初的烦躁的根源,突然被明目张胆地踩到的痛脚,没做防备的郑稚初脸y-in得要滴水,等许萍哲哲叨叨说完了,y-in阳怪气地回道:“我们腾空,养活桃仙好几万人,其中不乏靠关系进来混饭的;不知道咱们石总给你留的哪个位置啊?太热门的得排到年后去。”
“小初!怎么说话呢!”
郑稚初眼睛一瞪,摆足了架子:“什么怎么说话,谁介绍的都不能搞特殊化,公事公办懂不懂!你不跟王处长约的中午吗?该干嘛干嘛去,让人家等你,等背后说小话,说的就是咱们腾空了!”
刘勉生气,又不好生气;许萍左右看看,明白郑稚初话里话外不待见自己——一个下了岗,宁可去老远的城东做清洁员,也不肯在家旁边冒着被昔日同事碰上的风险“屈就”轻巧活的女人,她肯低头已是对儿子最大的爱,但不代表就做好了“被羞辱”的觉悟,家里又不是真没下顿了。而且她入不入职,最后还得石故渊拍板。
想到这儿,她说:“我的事儿也不急,刘哥你忙,我改天再来。”
刘勉颜面扫地,不好意思再留,紧忙去送;郑稚初逞足威风,实则心虚得很,生怕许萍跟石故渊告状;思来想去,他摸出手机,已是不知第几次打给石故渊,依旧是那句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妈的,”郑稚初愁眉苦脸地想,“跑哪个山沟沟里去了?别被卖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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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故渊在翌日清早告别了渔村,前往高崎市。他带走了那本叶赛宁诗集,装在背包里,却不敢再度翻看。
他本打算搭乘夜班飞机飞回桃仙市,却听说得乐大师近日莅临普法寺讲佛法。他乡遇故知,不知道便算了,知道了,没有不去拜会的道理。于是第二日,石故渊与蜂拥而至的信徒一同上了普法山,在讲法会结束后,去到后山的方丈室求见得乐。
得乐住在客房,清雅幽静,见到石故渊很是高兴,与他一同去饭堂吃了素斋,回房后吃茶聊天。
得乐说:“有阵子不见,石施主憔悴了些啊。”
石故渊笑了笑,说:“人老了,j-i,ng神头不行了。”
“不妨说与我听听?”
石故渊一双眼睛朦胧有雾,以往他的眼睛深沉,望不见底,这一次,便是望都望不进去了。
石故渊盯着黄汤中浮沉的茶叶,半晌,对得乐笑说:“师父,你瞧我要是出家,佛祖收不收?”
得乐说:“尘缘未了,出家也是假的,自欺欺人。”
石故渊自嘲地说:“这话真是一针见血,扎得我心口疼。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出家人,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都绕着你们走。”
得乐说:“佛家讲往生,讲成佛,但失去的时候,该疼还是疼;说白了,我们也是人。佛法里也有关于爱情的偈语,但佛家的爱是大爱,是对芸芸众生的爱,不单单只对一个人。这种爱不是无条件的,所谓广结善缘,归根究底仍是为了自己,为了成佛,为了来世的福报。”
石故渊喃喃地说:“一辈子过得太快了,所有的愿望,都寄托在了下辈子。我是不想有下辈子了……你说人活着一辈子,图个什么劲儿啊?”
得乐道了声“阿弥陀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石故渊摇头,笑说:“你这话说晚了,早点儿说多好。无忧无怖,多好。”
得乐看着石故渊手腕上,他送给他的菩提子,说:“非也,无忧无怖不为人,平安喜乐是上佳。无忧无怖,怎能体会到何为平安,何为喜乐?正如离苦得乐,有苦才有乐。”
石故渊说:“那我如今算不算离苦?”
得乐的回复十分烟火气:“你离得了吗?”
石故渊无言以对。
沉默中,得乐给他添茶,说:“明天普法寺有一场法会,既然有缘赶上了,不妨听完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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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的残忍在20世纪末屡见不鲜,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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