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当初,大宋朝文彦博,幼儿倒有灌穴浮球之智。司马温公,倒有破瓮救儿之谋。汉孔融,四岁就懂让梨逊之礼。十三郎五岁朝天。唐刘晏七岁举翰林,汉黄香九岁温席奉亲。秦甘柔十二岁……哎呦”
伴随着一声痛呼,一个**岁模样的小孩捂着手臂,小巧五官紧凑到一起,正憋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师父。
站在小男孩对面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身上穿着黑色对襟褂子,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毡帽,帽子上一个硕大的补丁十分明显。这小老头手里持着竹鞭子,沉着脸盯着小男孩。
“师父……”小男孩弱弱叫了一声,嘟着嘴,含着眼泪很是委屈。
老头丝毫不为其所动,仍是沉着脸,道:“你还好意思委屈,秦甘罗说成秦甘柔,再敢嘴里拌蒜试试看?”
小男孩倒是机灵,见委屈打动不了师父便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道:“师父这您都能听出来啊,哇,真了不起。”
老头脸一黑,道:“我聋了是吧,我。”
“嘿嘿……”小孩搓着手笑了起来。
老头叫方文岐,小孩叫何向东,老头是何向东的师父,也是他从老渣(人贩子)手里头把何向东救出来的,收为弟子,传授本事,一直养着这孩子,说是师徒,其实跟爷孙没有两样。
何向东年纪小也有些淘气,但跟师父的感情是没话说的。要是没有师父,他现在指不定成什么样呢。老渣那帮人对他们这些小孩下手可不软,**十年代街上那么多断手断脚乞讨的孩子是打哪来的,可不就是这帮人干的缺德事么。
方文岐轻哼一声,道:“赶紧的,再使一遍八扇屏的活儿,就说小孩子这段儿,要还是说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见逃不过去了,小男孩也就认了命了,愤愤道:“不就是使八扇屏的活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师父您瞧好了,我说说您听听,在想当初,大宋朝文彦博,幼儿倒有灌穴浮球之智。司马文公,倒有破瓮救儿之谋。汉孔融,四岁让梨,懂得谦逊之礼。十三郎五岁朝天,唐刘晏七岁举翰林,汉黄香九岁温席奉亲。秦甘罗一十二岁身为宰相……”
八扇屏是传统相声中的一段儿,是个非常典型贯口活,由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贯口组成。八扇屏是相声艺人开蒙的活儿,可以说基本上每个演员都会,但是想说好了却是极难。说的好也有,像北京的“二赵”的版本就堪称范本的存在,经典中的经典。
这二赵指的就是著名的相声演员,赵世忠、赵振铎两位赵先生,老舍先生在60年代就称赞北京文艺界的名角就有“四马二赵”,这二赵说的就是这两位。
贯口并不是大家所想那样凭借极快的语速说出来就行的,也并不是随便找一人让他把词儿背熟了,快速背诵出来,就是贯口了。
相声里面怎么使活都是有讲究的,都需要师父手把手交的。举个简单例子,你听人家相声演员说段子都笑得不行不行了,等你把原模原样的段子说给别人听,人家却冷的要盖被子,原因出在哪儿,就是活儿不会使。
就说贯口,首先第一点不是快,而是咬字要准,吐字要清,要唇齿喉舌的配合,容不得半点磕巴或者嘴里拌蒜。其次,什么地方可以偷气,什么地方可以换气都是有讲究的,都是需要学习的。另外还需要身段、表情、动作、语气的配合,很是讲究。
相声这门艺术是起源于北京的,甭管传到什么地方,说的都是北京话,虽然某些地区的相声艺人在表演的时候有涉及到当地的方言,这也是为了拉近和当地观众之间的距离,行话叫倒口。传统相声里面也有用方言表演的段子,叫怯口活,比如怯大鼓、怯洗澡等等。
在新中国成立之后推广普通话,相声演员也开始用普通话表演,但其主体仍是北京话,从相声表演中的诸多儿化音就能看出来。
方文岐本身就是老北京人,他是民间艺人常年奔波各地卖艺,传给何向东也是最传统的北京相声。
“吴周瑜七岁学文,九岁习武,一十三岁官拜水军都督,执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权。”贯口都是越来越快的,前面一段何向东一字一句慢慢道来,到这里,何向东面色一正,语速陡然加快:“施苦肉,献连环,祭东风,借雕翎,火烧战船。”
语速一顿,何向东继续道:“使曹操望风鼠窜,险些命丧江南。虽有卧龙、凤雏之相帮,那周瑜也算小孩子当中之魁首。”
何向东比出一根大拇指,得意洋洋看着他师父,也不知道他是在夸赞小孩子当中的魁首周瑜,还是在夸他自己。
方文岐看的好笑,黝黑的脸庞露出一点笑容,道:“说一段莽撞人吧。”
“啊?”何向东小脸儿立马垮了。
莽撞人是八扇屏里面最难的一段,讲的是莽撞人张飞的故事,不仅仅是篇幅很长,里面还涉及到好几位历史人物,都需要相声演员在贯口中表现出来不同的人物。
而且在这段贯口中还涉及到许多兵刃、打斗的激烈场景,都是需要相声演员自己描绘出来的,要让观众身临其境,相声演员表演形式单一,要做到这些非常难。
师父用竹鞭子拍打着自己的手,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何向东。
何向东眼咕噜一转,道:“哎呀,快中午了,师父我给您准备午饭去呗。”
方文岐:“刚咽下去早饭,准备什么午饭啊。”
何向东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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