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沈橝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吵闹。
现在的沈橝却总觉得嫌弃生活不够吵闹。
他也不习惯此刻的安静。
他想要一些声音,一些说什么都好的声音。
“你又没有给我带碗筷。”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抱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是主人家很不开心的情绪。
穿着宽袍的男人越过他打开锅盖,对着里面空空的锅翻了个白眼,“你又不给我带饭,你现在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是我那个时候变成了石头人让你吓了一跳,你就开始报复我是吗?”
沈橝被他指责的一愣,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忘了。”那个表情神态好似很怕姜越生气,然后消失。
姜越一看他这样就不忍去说什么,他叹息一声:“你似乎经常习惯忘了我,也不在这个家里给我留下位置。”他坐在他面前,拿过他手中的碗筷吃了一口饭。
他这么一说,沈橝想着为什么自己不在这个家里给他留位置,想着想着头就开始痛了起来,最后只是说:“我总是容易忘了,该给你带份的。”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也老是忘记那年的森门外,我到底有没有带走过你,一想到这里就感到头疼,不想去思考。”
姜越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放下了碗筷,沈橝开始陷入了沉思之中,姜越安静地注视着他,也不打扰他去思考。最后,他只是静静跟在沈橝身后,沈橝洗碗他就去打破碗,沈橝看电视,他便坐在电视前,好像就想让沈橝生气,可沈橝怎么也没有去发脾气。
姜越这才想起来,沈橝其实很少对自己发脾气。
晚上的时候沈橝躺在被子上,姜越躺在他的身边,他也不去盖被子,只是面朝他躺在那里,瞪着一双眼睛,愤恨的看着太过安静的沈橝。
沈橝闭上了眼睛,半响之后再睁开,忽然叫了一声:“姜越?”
“嗯?”
“你在吗?”
“嗯。”
“你生气了?因为我现在的态度?”他听着姜越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我之前也在你离开之后见过你,你也这么跟我说过话,还告诉我,我等不到你……我现在真的分不清,现在的你是不是跟那个时候一样,我在森门外到底有没有带走你?”
姜越心中满是心酸,他懂他的意思,也懂得为什么他变得这么战战兢兢。
他伸出手握住沈橝的手,轻声道:“我在的,你记不住没关系,我来告诉你,那年的森门你带走了我 ,你将我带回渊北,第二年的时候我的石化状态好了,你却开始总是做梦。我重新的整理了你的院子,我们在这里住下来,不过院子里的东西都没有了,院子外的麦田也没有了。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开始像你之前一样,蹲在风口,开始等着外界的风吹进来,看看会带来什么的东西。我捡了七年,才捡到不多的种子,也没有种出当年那么大一片麦田,没能结出麦子。”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沈橝,“先生。”
“嗯?”
“我在的。”
“我没有死,你也不是一个人活着。”
闻言沈橝沉默许久,才伸出手小心地摸上姜越的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经历的幻觉多了,他就开始分不清幻觉与现实了。害怕失去,就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被幻觉困住,已经失去了。
他不清楚眼前的姜越是不是他的幻觉,他也不清楚他背回来的姜越现在在哪,他是否已经在那年行走的路途中闭上了眼睛。而他却被假象蒙蔽,留他一个人孤寂的躺在地底,只陪着幻觉说话。
他开始浑浑噩噩的,当年的一切还是在他心底留下了怀疑的种子,因为恐惧而增加。最后甚至都开始怀疑他现在是活着吗?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现在的自己,只是不是只是姜越又一场失去后的梦?
还是现在的姜越是他在失去之后的一场梦?
他实在是有些疯狂,太过珍惜,就总是害怕失去。
他直直的看着姜越,姜越与他对视半响,拉过他的手用力地咬了一口。
“疼吗?”他咬完揉了一下。
“疼。”沈橝乖巧的点头承认。
姜越对着他说:“那你就记住这个痛,也要记住带给你疼痛的这个人,他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姜越想了想补充一句:“实在不行以后天天咬你。”
沈橝眨了眨眼睛,重新躺了下去,将被咬过的手放在另一只手中。
“……为什么不能是天天亲我呢?”他发出委屈的声音。
“你给我做饭了吗?要亲什么亲。”姜越翻了个白眼,“以后做饭记得两人份的。”
“以后说话在不带我,我就要打你了。”
“电视也只准看我要看的。”
“院子里的叶子那是你要去收拾。”
“我每天都要种地很忙的。”
“你听见了吗?”
他在他身旁问着他。
“我听到了。”
沈橝回答了姜越,也在一次次的对话中放松了下来,他很快睡了过去,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厨房中的饭已经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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