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他停住页面,轻轻往上滑了两下,那个白纸黑字的头像发动态了。只一张洗手池的配图,被灯光一衬,白得发亮。既没有“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要加油哦”这种自我鼓励,也没有“今天请对我这个温油漂酿的小公举好一点”顺便带个俏皮的自拍,可谓他j-i汤圈中的一股清流。
江遇之点了个赞,又点开大图看,最后评论道:“这水目测有六厘米深。”
接着他就直接点进了方海粟的朋友圈,里头真没什么动静。上一条还是在去年十二月分享的一篇有关英语翻译技巧的文章,再往前,好像都差不多。
十点左右,乐水市灯火通明。
方海粟站在酒店门口,一身黑色西装,十足的贵公子模样。他笑着与旁边的外国男人说了句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这里离他住的小区不远,他看了看时间,去路边还营业的小商店买了两桶方便面,一包火腿,几袋饼干。忙了一天,现在口干舌燥肚子饿。
身后响起车喇叭的声音,方海粟便往里移了点,喇叭声却如影随形地响在耳边。他侧头看,对方降下车窗,眉眼鼻唇依次出场,那种缓缓落幕的感觉太动人了。江遇之正要笑,方海粟就移开了眼,时间把握得刚刚好。
没笑到底的人又按了下喇叭:“好巧,出来买个灯泡都能遇着你。”
方海粟看了他一眼,比起自己一身正经的西装,江遇之上身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短袖。
“你刚下班?”
其实一人一车停在这儿有点儿傻。
方海粟:“嗯。”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
江遇之抬下巴示意他手里的塑料袋:“没吃晚饭?”
方海粟随他视线看自己手上的袋子:“吃了,又饿了。”
江遇之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哦”了一声又问道:“没开车?要我送你吗?”
方海粟沉默了一会儿,垂眼看车门。
“哥哥你好,我们能问个路吗?”
方海粟看过去,三个像是初中生的女孩儿站在身边,遇着陌生人没有一丝胆怯的样子。他笑了笑:“你们去哪儿?”
其中一个女生转过脸做了个激动的表情,立马又恢复原样。江遇之瞥了一眼没说话。
方海粟耐心指完路,又道:“以后要早点回家。”
“哥哥其实我们本来要回家的,就是迷路了才找到现在。谢谢哥哥,哥哥一生平安!”问到所谓的路,她们就离开了。起先几步还矜持,再走几步有笑声传来,是专属初中生的活泼。
方海粟收回视线,正好与江遇之的撞上。想起刚才,准备拒绝。江遇之就眨了眨眼,甜腻腻地说道:“哥哥你好,我送你回家?”
“……”方海粟先是一愣,心后知后觉地跳快了一些,“不用了,我走回去就行。”他说罢就抬脚走。
“方海粟!”打开车门,江遇之几乎是跳下车拉住了人。
由于隔着衣服,手腕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热度。方海粟抽回手,转身退了一步,笑道:“还有问题?”
不知为何,江遇之总觉得那个笑很不和善。他刚才一冲动拉住了人家,压根就没想要做什么,忽而一句话自动冒了出来。他直视方海粟:“你干嘛躲我?”
方海粟奇怪道:“我回家成了躲你?”
不是这么个换算法,江遇之可不会跟着他思维走:“你自己没发现吗?”
方海粟捏紧了塑料袋。
江遇之没来由地觉得胸口发堵:“对我妹,对外国人,对女中学生都客客气气,为什么对我就这么不待见?是我长得丑?”
方海粟看着他,路灯下的面容有些模糊:“你到底什么意思?”手机号、微信号都莫名奇妙地弄到手,还赶着送我回家,什么意思?
江遇之心道我还想问你呢,他抢了方海粟的塑料袋,冷硬道:“送你回家!”省得你被女中学生惦记。
方海粟看着江遇之把他的夜宵和明天的早餐丢进车,坐上驾驶座,弯腰好像是在捡什么东西。想也没想,忽视饿得发痛的肚子,快速走了。
江遇之抬头:“快上来,坐我旁边,热的话给你开……”后面的话自动消音了,路灯下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看了一眼被专门丢在后座上的零食,委屈地噘了噘嘴,什么人嘛这是,免费的司机都不要。
方海粟是被一阵香气弄醒的,他眯眼看窗帘,已经习惯了早上起来没睡在卧室的情况。他关了空调,穿上拖鞋往外走,鼻间是越来越浓的香味,还听到了厨房锅炉喷气的声音,满满的烟火气舒服得让他打消了进贼的想法。
“起来了啊?”
“妈?”
穿着旗袍的妇人在阳台浇花,头发温婉地盘在脑后,眉眼有着与方海粟一样的温柔。
方妈擦干净最后一片叶子上的泥土,放下洒水壶,转过身来,眼尾带着笑纹:“太阳都晒屁股了,粟粟。”
方海粟很开心,他走过去抱了方妈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方妈把他后脑勺翘起的一根呆毛压平,又摸了两下:“坐飞机过来的,刚到不久,正好给你煮个粥。”
方海粟笑:“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啊。”
方妈拉着他坐沙发上:“好不容易周六,想我宝贝多睡一会儿,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客房空调你给我开的呀?”
方母点头,看着儿子的黑眼圈,语气不由又放柔了几分:“饿了没,快去刷牙洗脸,我给你盛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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