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在外面还等着换水,看着时间长了,就叫了声姐姐,小胡蝶赶紧说:“来福,不用换水了,你去睡吧。”来福“嗯”了一声,趿拉着鞋走了,小胡蝶却再也没有心思泡,起来也不擦一下身子就躺在床上。
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跳得这样快,就如马达一样,让她想闭上眼却又睁开。钱市长是不是要自己陪他睡觉?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她的心里却不敢给自己说出来。她从来不惧怕陪男人睡觉的,从下面流了血之后就开始陪男人睡觉了,就是汪德全这样的岁数人都赔了,还有比他更大的,比他更让人恶心的人都睡过自己了,但今天,小胡蝶却从内心上起了莫名的抗拒。
她受不了钱市长那个眼神,也不习惯他称呼自己蝶儿,她感觉不到和他年纪相仿的父爱,更是没有就如楚睿琛相视那种爱恋,甚至没有柳训轩看着自己那股情意。但他真的很温柔,在小胡蝶面前完全没有大人物的态势,他那种神情,就如自己在石库门遇见的汪德全。
从书房里出来,他却忽然就有些高大了,肩膀端直了,眉毛也向上挑了,他在瞬间就又成了市长和警备司令。她就在那一刻忽然害怕起来,她没有任何的政治经验,接触最大的官就是小野,那个自己的日本宪兵队长,还是外国的,这个人物可是远非小野可比,从汪德全对着他小心谨慎的样子和报纸上看到的,她知道这是个手里握着生杀大权的手能通天的天大人物。
她忽然想喝酒,她的屋里有一瓶汪哲送给的外国酒,威士忌,名字很好听,喝起来却辣口,一口下去,就感觉身体热了。
她不知道汪德全如何安排自己,此时她忽然有了一种案板上的肉的感觉,甚至没有自己在石库门那个时侯自由。就是刘一贵那么大的局长自己都不怕,他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身体,给他就好了,这个钱市长看重自己什么呢?
她才二十多岁,许多事情还不了解,但她的心理却把这些过早就装了起来。她睡得不是很好,即使有外国威士忌,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圈还是黑的。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还要想什么,就听见来福已经招呼客人了。
仙霞路上的太阳过早就来了,来福招呼着,一声“汪少爷,你里面请”,让小胡蝶赶紧就笑着走出来。
小胡蝶没有想到这么早汪哲会来到绸缎庄,她笑着看着汪哲,汪哲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挠着脖子说:“就是想和你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说会儿话。”
小胡蝶是女人,她隐隐感觉汪哲是因为昨天的订婚。到了后院,让来福沏好茶,拿了点心,说:“吃点吧,是不是没有吃早点?”
汪哲点点头,看着点心也不客气,就如在自己家里一样,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小胡蝶小口的嚼着,说:“好像多久没吃饭似的,看样子你的心情好了?”
汪哲吃完了最后一个虾酥,抹抹嘴,说:“好吃,心情也好了。”就直起腰看着小胡蝶,小胡蝶说:“你这样,人家怎么能吃下去?”
汪哲赶紧站起来,说:“我出去走走,你尽情地吃,这回好了吧?”小胡蝶抿嘴一笑,说:“也不用,不要那样看着人家就好了。”她矜持地吃了一块点心,又喝了一小碗粥,才笑着收拾。
汪哲在玉兰树下走了几圈,看着小胡蝶回来,就笑着说:“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太幸运了?”
“怎么这么说,幸运不好吗?”小胡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坐下来给他续茶。
“我真的没有想到,美女就来了,让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汪哲摇着头,笑得不是很自然,就连嘴角都裂开了,但脸上却没有一点的喜悦。金凤儿的婚事不仅是汪哲的事情,汪哲在南造云子的身上不仅对社会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也让他知道了忍耐。他清楚此事父亲对这门婚事的期待,就如对日本兵关押那个时侯的一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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