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过阵子再说吧。”
许久,太后叹了口气:“也罢。但废后一事你怎么说?”
陆澈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儿子这阵子忙,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用膳,好端端,您提这个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整个朝堂都主张废后,唯有你故意将折子压着不看。那个毕舒婉失德善妒,怎么当得起一国之后?难道你真要让外头的人看我们陆家笑话不成?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许是情绪激动,落到最后一句,连带声音都颤抖起来。
陆澈的声音却显得淡淡地:“整个朝堂?呵呵,您说的是顾、严两家吧?”
“顾、严两家还不够?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通政司通政史,明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两个官员罢了,但你不能不忌惮他们背后的那一竿子臣子哪!皇儿您登基尚短,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正因为我知道其中的利害,才更加不能废后。”陆澈叹息道:“事已至此,儿子就将话挑明了吧。顾、严两家在朝中的势力日渐壮大,若不加以遏制,日后必成大患。这种时候,必须有个能名正言顺之人稳坐后位。否则日后皇后之位落入顾、严两家手里,将更是为他们如虎添翼,再要压制只怕是来不及了。”
太后听完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了升了三个调:“朝堂的事我没有资格干涉,但……你说必须有个名正言顺之人稳坐后位?那个毕舒婉就名正言顺了?且不说她没有出身,就是德行上也担不起皇后之位啊!”
我心中暗笑,太后该不是就想让我听听她是如何教唆自个儿儿子废后吧?
直到听了下面这段,我终于笑不出来了:“她担得起。”
陆澈深吸一口气:“我与她在市井相识,救了我的性命。于情,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来我们做赌,输了便要娶她为妻,我也确确实实地输给了她。于理,我理应遵守承诺。再加上她没有出身,便不用担心外戚干政。她越是失德,便越是令朝臣将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这样儿子才有机会趁机揽权啊!”
明明是三伏天,我却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那日我说得没错,我果然只是他稳坐江山的一步棋,孤注一掷,令天下瞩目的一颗棋子。
不只是我,连太后她老人家也觉得震惊:“原来皇儿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哎哟!哀家老了!还真以为你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呢!”
陆澈轻笑一声:“母后多虑了。其实就连当日在封阳赌的那场牌九,也是儿子故意输给她,因为那时候儿子便知道,中宫需要一位这样的皇后。从广平王作乱一事开始,儿子便下定决心,要将权利从那些人手里夺过来!让他们知道,大燕的江山究竟姓什么,究竟谁,才有资格坐在这广明宫!”
许是站得太久,我只觉得腿有些软,头有些晕,手脚也冰凉冰凉的。
末了,陆澈放慢声气安抚道:“母后,您不必担心,只要他日盈盈诞下皇嗣,只要日后朝堂稳固……”
他声音还在继续,我却觉得听不下去了。这些不过是我半月前与他吵架时说的气话,想不到如今一切都成了事实。真是一语成谶。
只觉得好笑,我毕舒婉这辈子就不该去卖胭脂,若当个算命的说不定早就发财了,也不必贪图富贵来到这个冰冷地地方。
这么一想,便真的笑出来。
紧跟着,琼华殿内也传来两声嬉笑。和在一道,一处欢畅,一处凄凉,衬着满目的红绸宫灯,我这个外人的伤情真是格外的不合时宜。
我以为我足够聪明,以为陆澈娶我是遭了我的算计。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场此生为注的豪赌,究竟是谁算计谁呢?
鼻头有些酸,眼前也雾蒙蒙的。我抬头望着天,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只见月亮安静地挂在天边,又白又圆,竟头一回发觉,原来这样柔和的月光也会扎眼。
真疼啊!疼得我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若当初我不拿一辈子做赌,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当初当初,真是悔不当初!
两日后的寿辰我并未到场,就连陆澈亲自来昭纯宫邀我,也被我挡在门外。
小玉不明白我这股固执劲儿是从哪来,纵然着急,但看我这般憔悴浑噩,也没有再如往日一般唠叨。只时不时贴心地问我是否渴了饿了,甚至连陆澈为我缺席寿辰一事大发雷霆,她也帮我称病圆了过去。
其实我不是赌气不去,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没什么可气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澈,不知道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下去。
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我自认自己高度不够,心胸也还没宽阔到那个地步。
只是陆澈不知道怎么了,前阵子我搬回昭纯宫,他连问都没问,近来却总往我这鸾鸣殿里来。初初几次还能称病静养,次数多了,小玉也挡不住了,只能巴巴地跑到床边来求我:“娘娘,您就见一见吧!前阵子您不是一直盼着皇上过来吗?如今皇上来了,您怎么反倒躲起来呢?”
我将头捂在被子里,疲惫道:“小玉,我觉得累得紧。”
她在外头扯着被角,带着哭腔:“娘娘,您都这样好些天了,从琼华殿回来就整日浑浑噩噩的哪也不去,是不是太后她对您说了什么啊?”
我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小玉为难道:“可是皇上……”
话还没说完整,房门便“嘭”地一声被人踹开,紧跟着暴怒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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