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眉对他如此挑衅的语气也不气恼,轻声说道,“新砌成的土墙塌了一角和曾经固守四方却只剩断墙残垣的城墙想比哪样更入得了人眼。我若一直高高在上,你师弟永远是那个被唾弃之人。如今我抛下虚名反倒落得自在。”
“如今仙界对师父多有毁誉之词,师父竟丝毫不在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了檀静岩今后的名誉甘愿自己抹黑自己被人踩在脚底。
“我声名扫地又如何。”男人站起身一只手按在谢静流肩上,“我杀了你父亲,我知你心中有怨怼。”他闭了闭眼,“你若是有什么怨言,直说无妨。”
谢静流怒极反笑,“我能有什么怨言,你们一个个为了所爱的人心甘情愿赴死。我这等俗人又怎么能留得住你们!”
男人愣了愣,嘴角的弧度像是一个极浅的微笑,“你若不了解我和你父亲的心愿又怎会心甘情愿代替原晴坐在这张宝座上。如此局面虽不是你所愿意看到的,但你心甘情愿为你想守护的人做出牺牲。你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谢静流别开眼,眼圈微微泛上一层红色。
“我走以后照顾好静岩。”男人微微皱起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如果你们两……代我照顾好他。我上了诛仙台后,狐狸如果愿意解除身上的契约,你送他回青丘。狐王不会难为他。”
“还有一件事。我早年曾在自己身上下过一个上古法诀,不想在世上留下太多有关我的印记。我走了以后,法诀会开始生效。如果不出意外,所有关于我的记忆都会被抹去。除了拥有足够仙力看破法诀的个别人以外,没有人会记得世上存在过这个人。至于静岩,我会对他单独再下一道仙诀。”
谢静流听得瞠目结舌,“既然早知道不会有人记得你,何必做的这么绝。”他永远记得男人杀了原晴之后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复敬畏,有的只有鄙夷和轻蔑。像是看到曾经一直高高在上的美玉终于坠落尘埃,连破碎的瓦砾都不如。
男人深深看他一眼,淡然道,“我没想到我也有不相信自己的时候。我千算万算唯独害怕那道法诀不能生效。一招棋错,步步皆是凶险。我不能拿你师弟冒险。”
男人抬手将那一纸判书放入他手中,“现在你觉得这判决如何?”
谢静流深深弯下腰,“弟子……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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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男人走后,留在檀静岩这里的狐狸一天比一天焦躁整天挠着结界的入口,不停用脑袋去撞它似乎是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本该利用一切机会耍弄嘲笑狐狸的檀静岩也没了心情,男人的离开就像是把他的主心骨一起带走了。每日呆坐着脑海中尽是过去的回忆。
他甚至期望狐狸的愚蠢行为能够成功。或许衍华的结界并不牢固,又或许哪个过路的大仙看见把他们给放了。如此一来,脑子里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越发的j-i,ng神恍惚了。
这一天狐狸就跟发了疯一样的拼命对着结界又是抓又是挠,两个眼圈通红身上的毛全炸开了。檀静岩就是再j-i,ng神恍惚也被它给吓醒了,赶紧把它从结界边上扯了回来抱在怀里。
狐狸还是不安生,又是嚎又是咬的。檀静岩拎着它脖子武力镇压,别说狐狸那么焦躁,连他都觉得浑身上下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从灵魂深处被抽离。
这种焦躁感慢慢演变成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他定了定神知道有这种预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看了一眼躁狂的狐狸,他运气全身的仙力向整个结界中最薄弱的一处轰击。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响后,檀静岩被反弹的仙力高高抛起,喉间漫上一丝血腥味。
狐狸揉揉眼睛,拔腿飞奔到他身边,估计是想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檀静岩抄手把它抱在怀里,直勾勾盯着结界上的一处。
“你胡闹什么。”
他没有自不量力到认为自己能解开衍华的结界,即使不成功至少宁止和衍华其中有一人会来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注视着衍华铁青的脸色,不由暗自庆幸到自己运气不错居然把衍华给骗来了。
偷偷瞟了衍华几眼,他敏感地发觉衍华今天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一把拎起狐狸作挡箭牌道,“它闹腾。”
衍华瞥他一眼,显然是觉得他蹩脚的谎言一点信服力都没有。“有话快说。”
“阻止我师父。”
衍华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怒气,“你以为我没有试过?”
檀静岩愣了一下,似乎是被衍华如此大的火气更震慑到了。很久以后他才从宁止口中听说了衍华为了阻止他师父极端的行为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其中就包括永远被禁锢在昆仑山不得离开。
不过眼下一人一狐都被他给煞到了,望着衍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檀静岩心里就跟擂鼓似的。狐狸本来好好地团在他脚边,突然抽搐了一下,浑身散发出诡异的红光。
檀静岩觉得脑门就跟被人突然用木奉子捶了一下似的,一瞬间天旋地转。即将不省人事之际眼角勉强能看见的是衍华蓦然变得悲伤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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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檀静岩不舒服地动了动脖子,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划下。由于多日昏睡,后脑勺阵阵发疼。睁开眼,许久未见的亮光刺入眼帘,迎着逆光泪水不住地往下掉。一道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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