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越远,那铃声也越来越模糊。这是要他听到的吗?他望着那道士的背影出神,那破衣老道很快一阵风一样不见了。他又想告诉他什么呢?
墨绒永远的精力充沛,四条腿跑出老远,只剩下一个黑点,在沙子上留下一路长长的爪痕。它知道自己离他太远了,停下来回头等他,见他一时半会追不上它,又跑回来找他。
“你就不累吗?”
它只是哈慈哈慈伸着伸头散热,好像咧着嘴笑。
“他是谁呀?”
“不知道,说是来给咱们打井。新皇登基,也要给咱们这儿恩赐,派这个人来给每家门口都要打一口井。”
“咱们这天高皇帝远的,什么恩泽能到咱们这。三百多户人家,还不累死他。”
“这人八成是犯了事,要不然能千里迢迢到咱们这草都不长的地方来受苦。”
“看着少说也四十多了。这抛家舍业的一个人。要是犯了王法怎么也不有人看着他呢?”
“这个谁知道。”
“这才来了三天就没日没夜挖起来,真可怜,瘦的就一副骨头。仔细看长得还怪体面的。”
一群妈妈们在太阳底下拿着簸箕簸麦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悄悄议论着。这个外来人在平静的村庄激起了很大的波澜。
这是一个远到天边的地方,贫瘠荒凉,漫山遍野的黄沙戈壁间分散着一座又一座矮小破败的巢穴。这里人的处所不能称之为房屋,只能算土窑。此处的土地不宜任何谷物生长,日常充饥的只有干涩难咽的粗麦。
这是道家理想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哉?的地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贫苦,不能改变,又不能离开。就只有年复一年平静的活着。年复一年没有波澜。谁家里走失一只鸡鸭都会余音半年不绝。这是一个与世隔绝,没有纷扰没有希望更加没有皇帝朝廷的孤岛。
这人来到村子时赶上正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他满身沙尘,沧桑消瘦,向坐在村口那棵枯树下的老人问道:“老人家,这屋子可有人住吗?”
老者眯着被阳光照的睁不开的眼睛,道:“没有人住。这破屋住不了人。”
那是村子里唯一无人居住的地方,只剩三面破败的土墙,其中一面也几乎要塌成平地了,连遮头的地方都没有。
“你从哪里来啊。”
这人看上去长途跋涉已经疲惫不堪,但默默的放下行囊,开始收拾那片断壁残垣。
“远处来。”
老人听出他不愿意透露,又问道:“来这地方干什么?咱们这里只有人走,却没有人肯来。”
“朝廷的旨意,来打井。”
“这地方可不容易打出水来,全村只有一口井。你走了多久。”
“两年多吧。”
老者不再问他,一直到太阳落山,他把院子里的杂物清理干净,又勉强修补好四面土墙。他从行囊里拿出一根干枯的树枝插在门前。
“这里什么树都活不了的。”
“将来会活的。”他淡淡道,眼神中带着一抹怅然的希望。
那天夜里他蜷缩在没有屋顶的土墙里,头顶是繁星璀璨,一弯浅浅的月牙。
“你我已是夫妻,你是名正言顺的穆王妃,我的结发妻子。再不要胡思乱想,以后就叫我恒允。”
☆、第165章
第二日天刚亮他就开始修缮屋顶。一上午的功夫草草按完屋顶,不加休息,迫不及待的开始挖井。
他知道自己并不太会,开始做的很难,开始的越快,学得越快,也就越容易上手。他没日没夜的挖,一连挖了十几日,挖了几十丈还是干土。越是如此,越是挖。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他是疯子,天不亮去挖,太阳落山还是在挖。一天没有人见他吃东西。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收工回家。他身边还永远跟着一只大狼狗,他在井底一天一天的不出来,那狗用爪子把挖出的土扒进篮子里一篮一篮的叼走。这地方没有狼,村子里的人不认识,一直当墨绒是狼狗。
他并没有累死,仍旧不知疲惫的挖着,直到有一天挖到的土壤变湿润了,这令他无比的兴奋,第一口井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村子里的第一口井,再不用到几十里外打水。
“这人真是奇了,以前要打井从来也打不出水来。他竟挖出水来。”
第一口井令他欣喜若狂,好像继位登基的时候都没有比得上一口井给他的喜悦。但很快他陷入苦闷,很快又开始挖井,他希望从中得到经验,可以缩短完成每一口井的时间。因为在他累死之前他一定要完成那近三百口井。
“老祁,你这累死累活的为朝廷办事,朝廷知道吗?”一个中年男子略有嘲讽的笑道。
他并不答应,把挖出的干土装进篮子,用扁担挑走。
“祁官家若是在金銮宝殿上看得见,定然要封你作宰相了。”说完一群在乘凉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太阳落山了,各家的妇人都到门前纳凉,抱不平道:“人家为咱们出力,你们还讲这没良心的话。”
他此刻已经挑着土走远了,一个男人道:“你们别被这人骗了。无缘无故到咱们这地方来,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这样累死累活的傻干,不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好处,要不然就是他是个傻子。”
在村里人眼中这个外来人的来历和动机很是蹊跷,并且寡言少语。但多数人都相信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他不苟言笑,但只要有人同他讲话,他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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