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耸入云端,然而未及靠近便被禁卫拦下,他才恍然醒悟自己原身大约早已腐朽,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物是人非,故知零落,时光轰轰烈烈流逝,仿佛只将自己遗在原地。
然而事情却出乎谢祈意料,几日之后他便得知原来这十年中天子的长女非但没有身死,反而成为天子最宠爱的公主。
到底是谁占了他的身体,又何以替代他生活了十年而无人发觉。
丝竹乐声打断了谢祈的思绪,此间名为风榭,是帝都的一间乐伎馆,自他从瀛洲归来也已过去了三个月,虽囊中羞涩,每次来此却都会受到优待,那个红衣的女人有着猫一般的直觉,他倒十分好奇那个女人对他的事知道多少,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便会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不过他现在对此事也不甚在意,因为此番他来此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二章选择身体要慎重
薛简推门而入的时候谢祈正端着一盏酒斜倚在窗前,从他的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夜幕降临,环水一周的回廊中皆有乐伎抚琴,盛装舞姬翩然凌波于水上,美景当前,宾客尽欢。
然而薛简并对此毫无兴致,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伸手便打翻了谢祈的酒盏。
“酒催血行,毒入脏腑,身中数种奇毒还能如此开怀畅饮的,天下之大大约也只有你一人。”
闻听薛简此言,谢祈自知理亏,乖乖随他跪坐于案几一旁,从宽大的广袖中伸出苍白的手腕来。薛简纤长的手指按在他淡青色的血管上,仔细感受着那细弱的脉搏,半晌后拧眉道:“大约还有百日之寿。”
闻言谢祈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就是说至少百日之内他不用再找一个新的身体,自从得知自己原身还在,他便想着有朝一日重回原身,因为他现在这个身体实在是太糟糕。
当日他刚在这身体中恢复意识,便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在地上挣扎了一日才勉强起身,靠在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上脸色苍白。后来直到遇到薛简他才终于明白这个身体的原主被鬼差带走前看向他的目光为何饱含怜悯。原来他不仅身中三种毒性相克的剧毒,更兼经脉逆行,每十日便会如万虫噬心,疼痛难当,大约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当然那只是活人的想法,对于现在的谢祈而言,自从去过森冷幽暗的冥界,见过黄泉路旁被红莲业火灼烧的魂魄哀嚎,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死一次的。幸好第二日他便遇到了在瀛州山中采药的薛简。
说起来薛简也是一位故人,谢祈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还只是师尊身边的一名小童,如今却是名满天下的神医。薛简面冷心热,虽常常用各种方法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但对于解毒却有奇效,不然他也许连三日也熬不过。然而也是从薛简那里他才得知,原来师尊竟也故去了三年。
“先生临刑前让我三年后到瀛州的妙仙山中去,说有人在等我。我在山中采了三天的药草,才终于遇到一个人。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先生说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谢祈眼眶微热,那个通天文博古今的人曾望着星盘幽幽叹道天命不可违,大约是早知便有今日,但身故前犹自放心不下他,安排薛简三年后于瀛州山中救了他,却最终违逆了天意。
谢祈从未对薛简明示过自己的身份,薛简曾旁敲侧击问过他几次,见问不出结果也就作罢,死而复生这种事太过荒谬,即便说出来薛简大约也会当他是痴人说梦,更何况他现在身份尴尬,何必徒增烦恼。而对薛简而言先生的遗命便是一切,悉心为他解毒,每十日服下薛简调制的解毒之药,竟也苟延残喘续命至今。
谢祈对倒看得开,只是薛简却不甘心,要为他将这毒彻底祛除,翻遍古籍果然有了新起色。只是薛大夫的新药方中需要一味药引,即新鲜的血海棠。这种花极其珍贵,只与一种特别的鸢尾共生,翻遍帝都居然只在这处乐馆中生有几株。血海棠只能即采入药,所以每隔十日薛简便会与谢祈约在此处见面,为的便于偷偷从院中采几朵花来。
薛简走进隔间自是已经准备妥当了,他将怀中新采的血海棠小心翼翼的置于案上,又拿出一个宝葫芦来,取过一旁的空盏将浓浓的黑色药汁倒入其中,拈起一旁的花瓣淋入盏中,说来也怪,那漆黑如墨的药汁浸了花瓣,却迅速变得鲜红如血,而那花瓣也迅速枯萎。
薛简调好了药便不愿浪费时间,他刚刚灵感突现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此时便迫不及待赶回去试验,只是临走前面无表情瞪了谢祈一眼,似是对他纵酒的无声谴责。
谢祈立于窗前,目送薛简离开。
外面的天色终于彻底暗淡下来,水面上的高台也完全沉寂的夜的黑暗之中,却不知从何时起四周忽然传来隐约的鼓点声,渐近渐强,终如电闪雷鸣,仿佛连水面也激荡起来。须臾间却悄然无声,而后远处山间却有数盏明灯一一亮起,如星火坠落,跌在水中,继而满场灯火通明,远处的的高台仿佛被托在云端。庭院中其他欢闹的喧嚣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宾客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以山水为幕天地为庐的高台。
夜风习习,庭中花香浓郁,丝毫不似深秋应有的景象。高台之上却垂下丝丝绿蔓,在风中摇曳。但若仔细一看便知那却并不是藤蔓,而是一名名身体柔韧之极的少女身着绿纱从台顶跃下,仅依靠纱带的力量在空中飞荡缓缓而下,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抖落漫天的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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