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尚松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肖美人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这或许是肖美人打开心房的征兆,穆尚松不懂得克制,当下便觉得心潮澎湃,恨不能把自己一颗真心掏出来给肖美人看。
“真没有,你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
“讲话啊,任浊,你是不是不信我了,你可以去问,问谁都可以,我穆尚松光明磊落,对你更是从来不说谎话。”
“你是不是累了,还是困了,还是饿了,我们究竟要去哪里,还有多久到,我抗饿,你不行,你要是早说那么远,我就装壶茶再带些饼干出门了。”
肖美人懒洋洋地抬手赏了穆尚松一巴掌,这是让他闭嘴的意思,穆尚松晓得了,乖乖领旨。
短暂眯了一会儿,车停下了,穆尚松往窗外一看,是个寺庙。
明黄色的墙垣外坐着几个卖香火看面相的阿婆,才过中午,太阳毒辣得很,统统挤到了有树荫的地方,香客不过几个,从庙里出来已经满头大汗,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帮衬阿婆们的生意,一个个将帽檐往下拉,手中的扇子扇得恁响,快步走向远方。
肖美人和穆尚松买了把香火,进寺庙也不着急着供奉,在回廊处坐下了,盯着缓缓上升的青烟发呆。
穆尚松不知道肖美人要做什么,但不愿意打扰他,便陪在他身边坐着,数一数不远处墙壁上刻有几个罗汉,也算是能打发些时间。
肖美人道:“从前,很早以前了,我实在是想不开,又实在不愿意再过那样的生活,于是跑来了这个寺庙,想要剃度出家。”
穆尚松扭头看着肖美人,眼里全是心疼。
“后来发生了些事情,头发剃光了,和尚却没当成,那一阵子我都是个光头,现在想想,是蛮有趣的。”
肖美人笑了:“从前我顶幼稚的,我总以为信了佛法,就会免除烦恼,天底下有那么多种消解方式,没理由到了我这儿,当真连一个出口都吝啬给我留。剃了头发我又发现,该有的烦恼一分都不少,躲是躲不过的,若是自己没有想明白,信什么都没有用。”
肖美人也扭头看着穆尚松:“穆尚松,我那样对你,你仍真心待我,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一个人住的这五年,好几次我想不通,跑到兰因寺,向佛祖讨个办法,我讨了这样久,他从来都是笑。后来某一天,我开始想你,想起以前相处的点滴,一遍遍回忆过来,才发现,我要求的那些办法,那些答案,其实你早就给了我,只是我迟钝,我看不见。”
“我算不上什么好人,辜负了你太多,现在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再爱爱我。”
穆尚松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让他无法发声,心却似擂起了鼓,一声声的回音震得他脑袋发疼,眼前的肖美人渐渐变得模糊,久了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被惹哭了,可他不觉得丢脸,尝出痛的同时也晓得了久违的甜究竟是什么滋味,蝉鸣也变得可爱喜人,泪水混着汗水,正是这样的温度,一点一滴磨软了肖美人的心。
“任浊。”
穆尚松喊他。
“寺庙里让不让亲嘴?”
肖美人笑了,摇摇头。
“会被师傅们赶出去,我从前被赶过一次,忒狼狈,还是不要了。”
声音越来越小,穆尚松听不清,问道:“你说什么?”
肖美人不回他,牵起他的手,走到了香炉边,两人点燃香火,朝着东南西北各拜了拜,然后把香c-h-a好,往前走到了大雄宝殿。
佛祖仍是笑,垂眼看着站在功德箱前的两人,好似已经等了这个结局太久。
肖美人先跪下,朝佛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我往后不再来叨扰您,问您要个答案了,我找到了。”
穆尚松也学他跪下,没磕头,开口道:“从前他在你这儿求的东西,往后都由我来给他,不给你添麻烦了。”
肖美人扭头瞪他:“你能不能恭敬一点。”
穆尚松理直气壮:“我们做土匪的,是拜关公的,不拜佛。”
肖美人:“…………行吧。”
第31章 .
兰因寺里种了挺多树,夏天午后的日头尤为毒辣,香客们都赶在早晨过来上香,因此这个时候,庙里安静得很,偶尔能听见挂在房檐上的铜铃被风吹动的声音。
有猫在树荫下打盹,细长的眼睛眯着,好似带着笑,很满意这般舒适的样子。
肖美人心情顶好,从前困扰他的事,放不下的执念,终于等到了一个契机解决。说是坦诚也好,言和也罢,总之同穆尚松拜完佛祖以后,觉得浑身轻松,陈旧的包袱终于没了影,他花了这样多的时间弯弯绕绕,也听不见外面的人叫他,好容易走出这层迷障时,发现穆尚松仍旧守在外头,若是说心中不感动,那一定是假的。
可他明白,这份叫他心里燃起密密麻麻酸痛的感情,不仅仅只是感动,在离开穆尚松以前,他便已经动了心。只不过有太多东西遮掩,繁复堆积之间难看见踪迹,等到冰霜开始融化,慢慢显出原本的样子时,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或许不比穆尚松的少。
庙里下午是有经课的,小师傅们坐在屋内,先一同念了《心经》。嗓音是低沉的,语速也不快,很有种安定人心的效果。
早两年肖美人睡不好,将人生前半段的事翻来覆去地想,实在觉得难过,便到这儿来讨了本经书,想抄上几次平定思绪。住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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