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祁征云想到,这次轮回他也有可能再一次失败,再次错失抵达未来的可能;他平静地将这个引来不安的念头压了下去,让自己专注于陆攸那双映着灯光、琥珀般清透漂亮的眼瞳。陆攸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无法理解祁征云刚才说的话。他皱着眉思考了一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但是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他说,“我想要……”他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像是这些话即使借了醉意的熏然还依旧难以启齿,“这次是……不是乖乖听话就能得到、只能自己去拿的东西……”
——就算是高一暑假将近时,那次前所未有的与妈妈的争吵,以及之后随之被完全改变的命运轨迹,也还有祁征云在旁边给他出谋划策、作为他的j-i,ng神支撑。一直以来他都像个没有主见的小孩,尽力讨好妈妈,麻烦到任何人都觉得惶恐,能够跟随别人的脚步就觉得安心。但是——终于,到了这一次,做出决定的只有他独自一人了。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他也可以继续置身事外,享受着祁征云给予他的各种帮助和关心,一直等到某天祁征云向他表白,或者去往另一个人身边。以祁征云那样喜欢主动掠夺的侵略性的性格,绝不会不进行任何尝试就放弃,不用担心错过。他只要保持被动,就能做到他以前一直想要做到的事情:让关系平静地进展或结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但是——他“想要”。
人的思维和行动是有惯性的。陆攸艰难地想明白了内心的这种感情,真正要做出行动则更难。他给自己定下了最后期限,准备将其作为自己的成年礼,仿佛让名为“自我”的火焰第一次真正在灵魂中燃起。
如此微细曲折的纠结,在自我天生张扬的人眼里,或许是十分可笑的吧。爱情也只是一种时而被轻慢地追求、时而被刻意贬低鄙薄的可怜的感情。陆攸决定要做这件事情,想了很久。他能预感到,无论结局是好是坏,踏出这一步过后,都将有一种至关重要的变化发生在他身上。
所以,即使“借用一点酒j-i,ng缓解紧张”的计划进行到后来出了点问题,陆攸在醉意朦胧中还是牢牢地记着他的这个计划。只是变得迷糊的思绪太过迟钝,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开始前就把事情搞砸了,又带来了一种深重的挫败感。
陆攸一副醉得晕头转向的样子,祁征云也没察觉出这点细节,他对陆攸绕了半天、居然成功给出了最初那个“为什么紧张”的问题答案,觉得既好笑、又有种心软的感觉。这时候,陆攸从他肩膀上爬起来,艰难地摆正身体,摆出了像要严肃对谈的姿势。
祁征云的手却跟了过去,依旧挨在陆攸的脸颊边。“然后呢?”他笑着问,磁性的声音里仿佛带着某种深沉的共鸣——像海水在礁岩之间强劲有力的冲刷和震荡,“你要怎么去拿?”
陆攸直愣愣地盯着他。那双睫毛纤长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染上了水汽。泪水一瞬间就盈满眼眶,然后凝聚成两大颗泪珠滚落了下来。
祁征云的笑顿住了。陆攸脸上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并不见有多么伤心,好像只是眼睛里进了灰尘。他鼻尖红红的,吸了下鼻子,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你马上就要讨厌我了。”
祁征云只想把这个小醉鬼直接摁在沙发上。但是理智阻止他做出这么qín_shòu的事情,他也没忘记他们现在还是在公众场所呢——虽然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没人了,只有轻缓的音乐还在潺潺流淌。所以他只好忍耐着继续哄:“不会的。”
陆攸没和他进行“会的”“不会的”“会的”这样的车轱辘对话。他任凭眼泪一路流到下巴上,只是又吸了吸鼻子。“其实我也觉得不会的。”他很不按常理地说,“但我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他自己把“最坏的准备”这几个翻来覆去地重复了好几遍,祁征云一边忍着,一边像安抚什么小动物似的在陆攸的后脑和脖子上揉来揉去。好不容易陆攸停下不说了,他便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又问:“那你要做什么让我讨厌的事情啊?”
陆攸深呼吸。他严肃地用双手捧住了祁征云的脸,像是找不准焦点一样眯着眼睛盯着配合保持静止的男人看了一会,然后以令人心痒的慢速歪歪扭扭地靠过去,一口亲在了祁征云的嘴唇边上。
第229章 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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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能走……”
陆攸整个人挂在祁征云的胳膊上,嘴里固执地呢喃着, 脚下却半天也不主动挪一下。刚离开餐厅的时候祁征云信了陆攸这句话, 站在餐厅门口扶着他歪七扭八地蠕动了快一刻钟, 只往前走了三步距离——现在他是不会再上当了。
因为不知道陆攸酒醒后对这个晚上的事情能记得多少,祁征云不敢把触手放出来帮忙搀扶、或者干脆化为原型卷着陆攸以最快速度回去, 他搂着这个喋喋不休的小醉鬼的腰, 走过月光照耀下如同雪堆的沙滩。
s-hi润的沙子上留下了两行不断延伸、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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