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云皎抱起沐皓,往门内走去。在他进入的那一刹那,门无声地合拢。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门内有幽暗的灯火,百年未熄。
倪云皎,不,他现在的名字该是沐皎——将沐皓的身体平放在软塌上,他起身,看着墙壁正中大大的“沐”字,兀自出神。
“当前任务完成度:93……啊不,是94,”突然地,999小心地探出头来,没有了平时的跳脱。
之前宿主曾经说过,如果不是重大的突破,就没有必要告诉他。现在有了这样的突破,可见宿主这么低落的样子,它实在高兴不起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它的宿主大人弯唇,一瞬间恍若冰破云消,让人怀疑之前的凝重都是错觉。只听他若有所思道:“只是94么……果然,主角的心不是那么好击溃的。”他甚至有心情开玩笑。
999被这个转变吓到了:“……您、您早就知道了?”作为陪宿主一起看过全部剧情的系统,它可以保证,剧本里没有这条线啊!而且看宿主的表现,难道不是真的将主角看做了弟弟吗?
沐之懒洋洋道:“猜到了一些,毕竟这具身体的禁制实在让人不舒服。”
回想着从开始到现在的一切,他嘴角微勾,眼眸里有淡漠疏冷的光。
这么些年,楚易果然比当初傻乎乎的模样长进了许多,借刀杀人这一招用的炉火纯青。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这个世界将他判作反派,实在很有道理。
只是……把别人当做棋子,自身亦要有入局的觉悟啊,阿尚。
暗淡的室内,白衣男人仿佛是唯一的光。他笑得那么美好皎洁,如同天上高悬的明月。999默默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地做个米虫系统好了。
嗯,思考什么的,果然不适合它。
门外与门内如同两个世界。
看着沐皎消失的背影,倪云初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他哆哆嗦嗦地去够自己的剑,一次,两次,终于还是抖着手把它搂进怀里。冰冷的剑锋贴着脸颊,一个不慎就将他白皙的面庞划出血痕,血液泪珠似的滚落,然而他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跑到宝库门口。
铜门像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卫士,坚硬地阻隔着内外。
不知在期待着什么,倪云初固执地守在门口,手贴上了已经没有血迹的门锁。
这一等,就是无数个日日夜夜。
一年,两年,三年。
这天有大雨滂沱,寒风呼啸着,毫不留情地冲向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狼狈身影。
倪云初突然感觉胸口微微发烫。他低头,机械地从怀里取出一面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正是清静派的赵掌门。
他看见倪云初的样子,惊讶了一瞬后便关怀地问道:“道友这是怎么了?”
倪云初不语。他濡s-hi的黑发贴着脸颊,脸色苍白如鬼魅,一样看去,如同一个死人。
赵掌门温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人还在,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道友若心存丧气,反而容易陷入死结。如有难处,不妨与我说说,清静派虽不大,但也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倪云初黑黝黝的眼珠轻轻转了一下,他声音嘶哑:“犯了错,也可以被原谅么?”
赵掌门一顿:“道友年轻气盛,难免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倪云初摇摇头:“不……这是我的原罪。”
他说这话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但还是被赵朴捕捉到了。他心里一跳,有了些许猜测。不过现在不是验证的时候,话锋一转,他道:“道友可知何为功德?”
“上古圣人曾经犯下大错,后来以身战魔,活人无数,天道亦降下功德,将一切抹消。若道友心存愧疚,亦可效仿之,岂不胜过自怨自艾?道友聪慧,想必能理解这个道理。”
他这话说得其实很有几分无赖,几乎是在明说想要请他去对付魔修了。然而他也实在是焦头烂额。这几年魔尊出关,在中陆兴风作浪,逼得各派连连退避,道门士气大减。
倪云初作为卦中的“新星”,气运强盛,由不得赵朴不惦念。
倪云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倘若他入了战场,是否有机会和兄长并肩作战呢?
赵掌门说得对,他不该颓丧下去了。若是兄长见到他这个样子,想必会更加厌恶罢?
收起镜子,倪云初缓缓放开了手。他最后看了门一样,似乎想要透过这扇门去看里面的场景。
大雨滂沱,让他的身影无比狼狈,却并没有压垮他的脊背。抱着剑,倪云初一步步向外走去,离开了这让他刻骨铭心的地方。
十年后。
云气翻涌,灵气汇聚,天空中,一片气势可怖的雷劫正在形成,当它酝酿完成后一道道劈下,其中的威力几乎可以将山峰劈成两半。
与它迎战的,是毫无怯意的剑光。
正在历劫的白衣男人并没有一味防守,在宝库里寻到方法去除了禁制的他,此时浑身战意,只待拔剑战个痛快。
山林外,奉命在此观察的黑衣人见到动静,连忙传讯给自家主上。
极远处的一片战场,沉迷于杀戮的男人动作突然一顿,他看了一眼传讯玉简,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半空中,看了看自己袍袖上不小心沾上的点点血迹,楚易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
……
雷劫渡,金丹成。
体内的灵气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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