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二锅头也是熟人,拎着看不出颜色的背包跳下车厢。
“郑哥,”邱行走上来,很自然的帮郭颖拎行李:“我媳妇儿同学来了,过来接站。”
郭颖真开眼了。这么一会儿功夫,扒拉出一片熟人……
少校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笔挺的军装穿在他身上妥帖庄严,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耀眼光华。
抬眼的功夫,陶俪看着少校目露讶色,回头求助时,结结巴巴的语调带着不可思议:“邱行,他……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邱行眉头微皱,显然也觉得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袁杨!”一声不比陶俪低调多少的兴奋语调加入进来:“你小子!”又高又壮的男人疾步冲过来,铁塔似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啊,他是袁杨!”陶俪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穿了军装愣是没认出来这号风云人物!”
袁杨被来人结结实实来了个熊抱,俊朗的眉眼间颇有些无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那当然!”来人兴冲冲的:“别看我混的没你好,怎么说咱也是这一亩三分地刑侦队队长,要是连你啥时候回来都整不明白,我可以直接脱了这身皮回家种地了。”
“乔哥。”邱行点点头打招呼:“接人啊。”
得,都是熟人,没整了。
这是南方姑娘郭颖第一次来北方,还是这么偏远的林业局。一切都那么新鲜,完全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与她自幼接触过的风土人情截然不同。四万人的小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有人在,混的稍微好一点,走哪儿都是招呼声一片。
所以在这个晴朗明媚却稍显寒冷的早上,呼啦啦一批人最终一起出站去吃早饭,让牙没刷脸没洗的郭颖囧囧有神,微弱的抗议被彻底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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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东北不知道民风彪悍,尤其是在酒桌上。
郭颖辞职前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外事接待的时候喝酒自然少不了,即使她从不出头闹酒挑衅,可是一直还是觉得自己酒量算是不错的。
如今到了东林,她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一完全不会喝酒的雏儿。
下了车吃过早饭,在郭颖的坚持下,陶俪不情不愿的到东林宾馆开了个房间。其实她是希望好友住到家里的,只是眼下情况特殊,新房住进去也确有不便之处。姐妹两个也没那么多说道,三言两语就敲定了住宾馆的事宜。
然后,然后就开始了胡吃海喝之旅。
中午十一点,一桌十二个人,除去陶俪两口子,其余的九个都是陌生却热情的陪客。
郭颖看的头皮发麻,表情专注的一个个看过去,耳中听着陶俪的介绍。
这是珍姐的弟弟小刚,我小学同学。那个是我发小斌子,明天的伴郎。还有人民教师周莉,那是我初中的好朋友。张开东,我同桌……
几年的行政工作做下来,郭颖起码有个好记性。不然这样哗啦啦一通介绍下来,一般人怕是转头就忘了个七七八八。
大盘大盘堆得跟小山似的菜码一道道端上来,看的土包子郭颖直咋舌。这分量,搁在a市可以分三盘不止。
陶俪坐在她右手边,热忱的夹菜。没一会儿的功夫,郭颖面前的碟子就成了小山包。蚕蛹、开江鱼、林蛙、酱骨架、锅包肉、小鸡炖蘑菇……
邱行端了杯子开酒,清瘦高大的一个男人,没有郭颖印象里东北男人的魁梧彪悍,架了副眼镜倒是很文质彬彬的样子:“陶俪同学就是我同学,今天郭颖不远万里来到咱东林,这地主之谊要尽好,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份儿。这杯洗尘酒大家一块端杯,先走一个。”
一杯白酒倒下肚,邱行面不改色的续杯:“开东,这两天就把接待任务交给你了啊。”
“没问题。”张开东爽快的举手示意:“保证完成任务!”
吃过饭下午去了西江水库。
四月的东林,早晚还是接近零度的寒冷,可是中午时分太阳暖洋洋的照着,已经有了昏昏欲睡小阳春的味道。
张开东酒驾,混不吝的充当司机。除了惊惧怀疑的郭颖,没人觉得有啥不妥,天经地义一样。
郭颖的三观被颠覆,莫可奈何的只能入乡随俗。
水面上还有一层冰雪未化尽,深深浅浅灰黑夹杂。远远望过去,安静的蛰伏延展,犹如巨大的诺亚方舟。岸边修了一道古香古色的廊桥,艳丽的大红和翠绿,飞檐拱璧,竟是撞出浓烈的韵味。顺着廊桥走到头,扑面而来的就是满眼的树林,稀疏的带着间距,枯黄的草丛中偶见一抹新绿,扑棱棱的扎眼。间或有不成片的白桦树,独木难成林,成人手掌合围粗细,从根一直到树梢,哪怕长的歪歪扭扭,那纯粹的白依旧令人诧异。夹在灰头土脑的杂树林中,宛如亭亭玉立的婀娜少女,尽情的舒展着腰肢。
郭颖中午喝了三瓶啤酒,虽然不至于醉,可是已经足够让她那点小文艺情结受到刺激,恨不得抒发出来什么情怀才好。
陶俪拿着手机帮她拍照,歪头的,搞怪的,伸展双臂逆风飞翔的。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唯有开心是大事。
张开东和小刚走在前头,远远的给她们姐妹留出说悄悄话的空间。
陶俪抱着郭颖的胳膊,笑着笑着突然红了眼圈,有点小小的伤感。酒精最容易发酵并放大某些细微的情绪,让人甘愿沉沦着掉进漩涡的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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