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从地上弹起来,撂开了我的手臂,撞倒了向她奔来的看护,像阵风似地捲出了屋外,等到我追出去,她已经打开了大门,消失在夜色的长巷裏。
「雪伦!」我在她背后呼喊,在黑暗的巷道裏拼命想追上她,到了巷子口,我们的距离只差一步之遥,我差点伸手就可捉住她。
这时,一辆车子的大灯骤然打照到我脸上,强烈刺眼的光线照得我睁不开眼,等我用手护着眼睛,好不容易看清前面的状况,刚好看见雪伦不要命地朝着那辆急驶的车子冲过去│
「不要!」惊叫卡在喉咙中,眼见她因为冲击的关係,身子被凌空抛起,接着重重地摔落地面,在那瞬间,我的心跳完全停歇。
两个外籍看护赶到时,肇事的车子已加足了马力往另一头逃逸,我在看护们惊叫下,回过神,飞奔而上,扶起雪伦的身躯。
我感觉她的身躯微微抽搐,昏濛的夜色照出她惨白的脸色,有如蚯蚓般的血丝从她嘴角、鼻腔中爬了出来,慢慢地爬到我的手心裏,那种腥甜的气味和黏腻的感觉让我控制不住手脚的虚软,也止不住一波勐然袭来的晕眩。
「放下她…小琦…」穿透我脑中迷雾的似乎是维钧的声音。
我缩着肩,任雪伦瘫倒在我的脚下,她的鲜血染红我的裤脚,我惊惧地哭叫:「姊姊受伤了;妈妈…」
可是妈妈去哪裏了?爸爸呢?我过去推开他们的房门,却怎麽叫也叫不醒他们,我摸到他们身上有好多的血,好多的血…
爸爸的书房传来奇怪的声响,我瞥见有个人在裏面翻箱倒箧,他是…
「清醒点…小琦。」维钧摇晃着我的肩膀说。
彷彿游了一遍太虚,幻境自动消失了,我的视线慢慢对焦,在夜色中看到维钧焦虑的眼眸。
「维钧?」我低喊,转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将雪伦平放在地上,她的血止住了,可是身上却没有半点声息。
「她死了?」我急喘一声,爬到她身边。
「小心,别碰她。」维钧拦住我说:「她受了重伤,能做的急救我已经先做了,等会救护车到的时候,我们跟她一起到医院。」
☆、一线曙光
凌晨兩點,維鈞和我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他從自動販賣機買來兩杯熱可可,硬將其中一杯塞到我的手上。
「喝下去吧。」
熱可可進到我的胃裏,我的身體裏昇起一股暖意,這時我宛如大黑洞的腦子裏才有一點思考能力。
這一夜竟發生這麼多事,先是乾媽,然後是雪倫…在看護們逃得不見蹤影的情形下,若非維鈞及時趕到,恐怕雪倫早已因失血過多而喪命。
維鈞摩娑著我的面頰,柔聲問:「妳還好吧?」
我抱住他的手,心頭一陣悽愴,眼淚差點滾了下來。
「別難過!」他哄著我說:「雪倫不會有事,還好建州連絡上我,雖然還是慢了一步。」
過了一會我才問:「是誰帶走她的,是不是沈銳?」
「不是沈銳…」維鈞肯定地說:「是誰並不難查出,但我想追查的是更確實的證據…我發現看護們為雪倫注射一種藥劑,那種藥劑雖不會直接危害她的性命,但卻會使她精神狀態更不穩定,長久下去,她會愈變愈嚴重,最後就和白癡無異。」
我驚駭地睜大眼;「你的意思是…」
「斬草不用除根,他用另一種聰明的方法來確保雪倫永遠不可能復原。」
我渾身發冷,不用他明說,我也曉得他暗示的是誰│拘禁雪倫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殺害我父母的兇手。
只是毫無人性的兇手會良心發現,不將雪倫殺害而只要她保持永遠的緘默?
到底那個人是誰呢?
我望著維鈞,敏感地察覺他的話裏有所保留;他能肯定不是沈銳,難道他就不能確定那個人是誰嗎?
突然地,我想起乾媽,覺得我有必要把這兩天來一連串的疑點告訴他。
從兩天前和田文靜的談話說起,到昨天傍晚我得自房屋公司業務員透露的訊息,一直說到乾媽那令人費解的態度。
維鈞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我,眉頭跟著皺起來,「這是真的?」
「千真萬確。」
他拄著下巴,眼眸深沈沈,這是他慣常思索的神情,可是他能想清什麼呢?整件事在我來說就像拼不攏的方塊,而維鈞能幫我拼攏嗎?
「維鈞,我要不要告訴乾爹這些事?」
「不,不要…」
「為什麼?」
「因為…」他眸光熠熠閃了一下,「因為…我不以為告訴石先生有什麼幫助,只會讓謎團更難解開,我們何不靜觀其變,也許不久就能知道怎麼一回事。」
我詫異,以為他一定另有打算,想要追問他時,急診室的門打開,瞬間我像彈簧似地彈起來。
「雪倫…」
醫護人員將雪倫推出急診室,手術結束了。
「病人胸骨斷裂,而且有腦出血的現象,不過手術很順利,只要過了觀察期,應該就能逐漸康復。」醫生看出我的焦急,對我說。
雪倫被轉進了加護病房,我在她的床邊看著她,抑止不住心裏的激動情緒。
我忍不住對維鈞說:「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我和雪倫是姐妹,但我們的際遇卻是天壤之別,我有家、有親人、有愛我的人,但她什麼也沒有,想到她的不幸,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了解。」維鈞安慰我說:「可是從今以後,她也不會再獨自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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