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哪儿能不知个中意味可如今为了不回花幽谷,由着他们笑吧又不是第一次了,那个爱面子的男人都没有意见,她还怕什么不好意思反正笑一笑又不掉银子不割。
“嘿嘿~~老板娘请,请~~”张大海很兴奋地将车帘子拉开。
他是个老光棍啊,自己娶不到老婆,每每看到人家成亲生子却也跟着瞎乐呵。将军这娃,打小看着他从一端端少年郎历练成如今这般生猛大将,从来只懂领兵打战、不恋儿女私情,如今好容易对个女人动了心,他心下自是万般欣慰。虽说青娘长得不美、家世不好,却终究利落能干、脾气好;将军又无心争权夺势,不须什么豪门贵家帮衬,这般姻缘自是再合意不过。
一双细小老眼对青娘眯眯笑,压低了嗓子,语调好不亲切:“咱将军哪,从来嘴硬心软~~还说什么顺路带你,我看明明就是心里头舍不得~~还是老头我有远见,车马早就给你娘儿俩准备好了,嘿嘿~~新棉花,连车棚都镶了棉的,绝对不怕冷”
声音明明很小么,却惹得一众将士越发捂嘴“哧哧”窃笑起来。
高头大马上的英武将军终于回过头,肃然的五官,看不清什么表情:“上路吧。准备得糙,将就着些。”
哦呀,又这样一本正经好似每次自己主动缠扰他,黑锅却全然被他背了去。青娘嘻嘻笑,心情没来由好起来:“不简陋啊,很好了。麻烦你。”
“唔,如此甚好。”玄柯点了点头,假意看不到女人眼中那抹熟悉的狡黠。又向马下的杨希挥了挥手:“回去吧,我不在这些时日,务必管束好军纪,两月后我便归来。”
杨希朝人群中央看了看,端端行了个军礼:“大哥一路顺风好好照顾青娘。”也不知怎么的,眼眶没骨气红下来,大跨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车“吱呀吱呀”出发了,因为要照顾母子俩人,路上行得十分缓慢;倘若遇到大风雪天气,少不得还要在驿站里歇上几日。原本不过六七日的行程,楞是拖上了十余日,以至到得京城都已是腊月初。
金陵不比漠北冷,没有漫天的风雪,也没有肆虐的狂风,依旧草木清绿,人群熙熙攘攘,仿佛到了另一个繁盛的世界。
进了城门,也就意味着要各分东西。马车里青娘裹着素花小袄,与玄柯相对而坐,软趴趴勾着脑袋,秀眉轻凝,咬着唇,寻思该如何开口留下来才比较不丢脸面。
要怎么说呢呃,我母子二人无处可处,可否在你那借住一冬不行不行,才把他给的银子扔还给他,哪儿能又这般皮厚,太虚伪了。
咳咳,川儿近日染了风寒,想在你这儿小住几日,待康复了我就走太假了,这男人的药不是一般管用,有风寒才怪。
低头看了看兀自调皮在将军腿上攀着的淘气小儿,一时间好不纠结。
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川儿似对这男人有着天生的依赖,一路上不是缠着大大要骑马,便是非赖着他陪睡,一边惧他的严肃,一边却又贪恋他的怀抱。那副小嘴哆嗦、满脸泪花花的可怜模样,难得的大将军竟也次次好脾气地顺了他。
如今要走,怕是又要同自己嗷嗷哭上几日吧
终归还是玄柯先说话了,淡淡的语气:“你既无处可去,不如先去我那住下,待你寻了住处再搬便是。”
青娘一楞,这男人有观心术么怎么想什么都被他发现。
抬起头来,想看看他此刻到底是如何一种戏谑表情,只那刚毅容颜却依旧的风轻云淡一本正经,哪儿能看出半分情绪
一时好不丢人哪算了算了,反正在他面前自己向来很庸俗。抿着嘴,点点头:“好吧,既然将军如此盛情,那我这厢就谢了。”
这话说的,竟似好心受了人家的要求一般青娘啊,你真是好没道德。
将军府在城南方向,质朴的陈旧宅院,当中一扇红漆高门,左右各两座石狮。门前清清潦潦,有家仆在门前扫着落叶,老远的见着一众车马行来,扫帚一扔,扑腾腾就往院子里扎去,边跑边吆喝着嗓门大喊:“来啦~来啦将军与夫人到啦~~”
一时间,大门洞开,数名男女老仆像早就恭候了多时一般纷涌而至,个个脸上带着笑,呼啦啦就将马车围了个通透。
有家仆走上来,揽过了青娘的行李,那表情竟一点也不意外将军从漠北带回个女人似的,傻呵呵对着青娘笑:“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啊,大家伙盼了得有小半月了呢,呵哈哈~~”
好不亲切呀。
从来没想到,在边疆治军甚严的大将,府邸的气氛却这般松散和乐。青娘嘴角抽了抽,抬头对着将军道:“呃,你家的仆人好生热情啊。”
“唔,我常年驻军,少有约束他们。”玄柯点了点头,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玄弧,兀自拂开下摆进了府邸。
最快
那副大步将将的急切模样,好似万般不愿多看青娘一眼似的,竟让青娘无端生出某种错觉
不对啊,不是才在城门口突然决定让自己住下么怎么半个月前家人们就知道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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