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天,看来很快就要到了。
☆、阴差阳错的“兄弟”(16)
在纸媒时代,热点的形成往往需要多家媒体的共同关注和时间的铺垫,洪德廉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可谓是深谙此道。
“艾滋病”这三个字大有文章可做,他不仅要搞臭计笑之和蔡雪缘,还要彻底毁了她们的前途。
马斯洛的层次需求理论告诉人们,当位于低层次的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位于高层次的情感需求也就无从谈起。如果让大众形成“蔡雪缘是肮脏的,不健康的,危险的”这一概念,那么所有建构在对她“才华”之上的“认可、赞美”也就不复存在……蔡雪缘离彻底失败也就不远了。
几天后,一家曾经颇有名气,却陷入经济困境的报社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和一笔诱人的巨款,总编对着电话沉默半晌,终于在金钱面前选择了屈服。一篇名为“恶魔在身边”的自称为“科普”的文章出现在了头版,引起了人们的小小骚动和恐慌。
这个时空,“艾滋病”还是一个很新的名词,大多数人对其毫无了解。在毫无了解的前提下建构一套看似“科学”的认知,是一件相对而言比较容易的事情。
第二天晚上,电视台在压力下开始“辟谣”,但是效果却比先前更糟糕,电视节目极大的传播性和群众知识水平的局限性使得所谓的“辟谣”反倒成为了“传谣”。诸多流言开始在民间传播起来,在有心人别有用意的引导下,开始在大众心中和“肮脏”、“死亡”这样的词汇联系在了一起。
又过了几日,在谣言慢慢发酵之时,一家并不算出名的当地小报花了一整个版面报道了“艾滋病”村——孔家村的故事,那位撰写文章的人并没有什么作者的节操,把一篇报道写的犹如跌宕起伏,迂回婉转的小说,很好地烘托出阴森可怖的气氛。
“孔家村”开始进入人们的视线。
那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靠着这波机智的蹭热点之举成功地吸引了一些读者,它开始变本加厉地“深挖”孔家村“往事”,并自称找了“业界专家”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孔家村是遭受诅咒之地。
有时候,当看似荒谬的结论和人们内心的不安相结合后,往往会产生爆炸性的不理性效果,所谓“诅咒在蔓延”的扯淡——正是如此。
胡松柏给洪德廉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是问什么时候把“火”引到“孔岳琪”身上。
洪德廉沉默了半晌,最后给的回应是“再等一等。”
他觉得蔡雪缘最近有“淡出人们视线”的趋向,这并不是给出这“当头一棒”的最好时机。在洪德廉看来,只有在对方最得意之时截杀对方,才能获得最大的快感。
听说再过一段时间,蔡雪缘的新专辑就要出了,那么……再等一等好了。
再等一等……
这个回答胡松柏已经听了无数次,每听一次,他心中对洪德廉和蔡雪缘的恨意就更深一分。胡松柏觉得他们一个是杀害他女儿的直接凶手,另一个是间接凶手,都应当得到不得好死的下场。
然后情势逼迫之下,他默默咽下了这口气,挂了电话。
胡松柏走到自己房间的柜子边上,打开柜门。
里面装着几只小巧的录音设备,是他花了大价钱从黑市上淘到的,每当他去见洪德廉的时候,就会带上它们。里面还有一叠厚厚的纸质文件,有报纸、打印纸……他和洪德廉的每一步计划,都被记录在其上。
胡松柏颤抖着伸出手,深吸一口气,轻轻抚上这些资料。
总有一天,它们会成为最最尖利的刀刃,刺穿洪德廉的心脏。
……
计笑之没有意识到危险,她尽职尽责地在蔡雪缘的专辑进入最后筹备阶段,而蔡同学一改之前颓废模样,成为早出晚归的新一代工作劳模后,承担起了承包所有家务劳动的活。
“我觉得我仿佛是来养老的。”计笑之拎着两条活鱼蹭蹭蹭一口气不停地往楼上爬:“以前我是个多么胸怀大志的人啊,现在都已经安心做个保姆了。”
“……总之你别忘记任务就行。”系统有点萎,它现在甚至开始怀念起计笑之当年一言不合就出刀的“豪气”时光了。要知道,看人做一次饭时享受,看人天天做饭简直就是折磨了。
“你为什么这么爱做饭?”系统曾经问她过。
“……习惯了吧。”计笑之沉默一瞬,她是属于真正意义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那种,她奶奶生前教会她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自立,让自己可以担负的起自己的生活。
她在成长过程中受她奶奶影响最深,不管是动手不动口的习性,还是这一手的好厨艺。
“说来有趣,我三岁的时候奶奶拉着我去算命,算命师傅说我命带煞气,结果被我奶奶抄着个板凳就撵了几条街出去……后来,这件事被传为小花,那个算命师傅再也没出现在附近。”计笑之谈起往事,面上带了一丝恬淡的笑意:“现在想想,那个算命师傅大约真的是个高人吧。”
“……”系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奶奶在追那个算命师傅的时候摔了一跤……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这么一摔之后更是当场就爬不起来了……后来她再也没能下得了床。”
看似有趣的故事往往有个不为人知的结局,可惜世人大多不关心这个结局,他们只拣取有趣的部分,用作茶余饭后的笑料和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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