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lan啜泣着收住眼泪。褚浔揉揉他发顶,“先去卫生间洗洗脸好吗?我跟小风有话要讲。”
dylan抽抽鼻子,“我不可以听吗?”
褚浔略想一想,摇头道:“可以。”抬头直接问沈蔚风,“……他呢?”
褚浔自苏醒以来,情绪一直很平稳。但也因太平稳,完全不似他平日性情,沈蔚风反而更为忧心。现在听他主动问起傅惊辰,沈蔚风多少放下心来,看着褚浔轻声道:“他命大。你安心吧。”
傅惊辰坠落的高度,大概在七至八米之间。他唯恐薛睿摔得不够狠,提早做好准备将薛睿翻转在自己身下。两人一同跌落,薛睿颅脑重度损伤,至今生死未卜。傅惊辰多一层缓冲,所受冲击要轻缓些。外伤自然少不了,起码未当场殒命,也未同薛睿一般半死不活。但傅惊辰原就重病在身,以后病情会否受此番牵累继续恶化,尚且都是未知数。沈蔚风在褚浔苏醒前思索许久,如今褚浔问起,他也只能讲一句“命大”。
褚浔自能听懂沈蔚风话意,且他同在现场,更了解当时状况如何凶险。褚浔沉默下去,神色依然平静,却莫名便叫人觉出伤心。
dylan轻轻捏一捏褚浔手指,“浔,不要难过。他……我是说傅先生,会好起来的。他救了你。上帝会保佑他。”
“他救了我……”褚浔重复一遍。干涩的眼底终是泛起雾气。褚浔抬手遮掩双眼,低声长叹,“是啊,他又救了我。”
两次救命之恩,他再也还不起了。
一周后,褚浔渐渐能够下床走动。dylan的假期还余下四五日。褚浔过意不去,拜托沈蔚风与安雅带他去c城周边景点游玩。dylan想留在医院陪褚浔。褚浔摸摸他头发,微笑劝道:“去吧。c城市郊有数百年历史的传统古镇。你不是想了解中国方方面面的历史文化吗?古镇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你若不去,等回了美国,少不得又要后悔。”
dylan神色复杂,尝试几回,终是直言道:“与古镇相比,我更关心我们两个的关系。浔,你是准备好要正式拒绝我了吗?”
前一天晚上,病房中只有他们两人,褚浔对dylan讲述了自己与傅惊辰这些年的故事。dylan不愿多想。但褚浔的态度与在美国时变化明显。dylan的眼睛想要装作看不见,他的心却不肯。
褚浔垂下头,良久轻声道:“dylan,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dylan倔强打断他,翠绿色的眼睛燃烧勇敢的火苗,“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可以不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我也不会计较你与傅先生的过去。我发誓!”
这些话如此熟悉,仿佛在许多许多年前,也曾有人这般信誓旦旦许诺。褚浔想起自己十八岁的那个夜晚。那晚月光透亮,落在人的肩头,温柔似银白的纱。他将傅惊辰堵在酒吧后巷,恶狠狠逼迫他答应自己的求爱。他那时的心意与决心,想必便于此时的dylan一般无二:自信狂妄,以为只要自己一心一意足够坚定,总有一日会赢得心上人的爱情。从来不曾认真想过,如果一辈子都得不到真心回应,接下来的日子会多么煎熬。
这条路有多苦多痛,褚浔自己都不愿再走第二遍。他救不回十八岁的自己了,但他可以放dylan一条生路。
假期结束dylan飞回美国。沈蔚风送走dylan回到医院,看着褚浔欲言又止。
褚浔笑一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以后都会专注事业。不好吗?”
沈蔚风叹气,而后亦笑起来,“好,”他拍拍褚浔未受伤的一侧肩膀,“等你拿遍国际电影节的奖项给我看。”
又过两周褚浔出院。他还需静养。沈蔚风干脆将他接到自己的住所,方便监督他好生养病。
褚浔明白沈蔚风担心什么。傅惊辰因病势加重,早在十数日前,便转院去外市治疗。自那以后,他们再也拿不到傅惊辰的消息。余怀远前几日自外市返回,褚浔打了数通电话给他,他都只是搪塞应付,有关傅惊辰病情丝毫也未透露。沈蔚风唯恐褚浔又冲动行事,一个人偷跑去外市探望傅惊辰。只有将他放在自己眼前才能安心。
但这一回,褚浔确实没再兴起任何冲动的念头。他眼睁睁看傅惊辰为自己经历一回生死,即便性情再莽撞,也都被撞破磨碎了。褚浔自清醒后,已不知反省过多少回。若他遇事能够保持冷静,将事态脉络仔仔细细想一遍,他或许便不会轻易被薛睿蒙骗,进而连累傅惊辰豁出性命去救自己。
褚浔无法原谅自己,更不能允许再犯一次错。无论内心如何焦灼,现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稳住情绪专心养伤。冲动除了能让他自己好受些。对傅惊辰半分益处都没有。
如此一个多月过去,褚浔伤势好了大半。这一个月来,公司从未与他联系。余怀远的私人手机,褚浔也没再拨打过。除去在家修养,行动自如后,褚浔也会去学校上课。他的课程因拍戏落下许多,不得不见缝c-h-a针赶修学分。
这日天色将晚,褚浔收好课本、笔电离开图书馆,与进馆的学生撞个正着。两位女生明显一愣,彼此擦肩而过,仍不时回头对褚浔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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