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微微的哽咽,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霍寒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现在听在耳里,才真正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先前的惊险仍历历在目。
如脱缰野马般毫无规律的“复活”倒计时,将他最后的念想断得一干二净,那时最大的可能就是把炸弹送到地下河里,可很显然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只能尽可能给往外跑的盛千粥把伤害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在最危急的时刻,脑子反而异常平静。
无非只有两个心愿。
一是,一定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她还在上面等。
二是,如果真的逃不开,那就把尸体炸个粉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样子,太残忍了。他的姑娘这么好,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现实却把第一个心愿碾磨得如同齑粉。
其实想想,命运待他不薄,肩上挑着永不懊悔的责任,最大的遗憾莫过于,不能陪她终老,也没能和她有一个女儿。
倒计时还剩下五秒。
他想起她在沙漠黄昏里,笑颜如花。
他想起那夜悬崖上,她眸光柔和,轻声对着风说,“霍寒,我爱你。”
最后的三秒。
他不知跑进了什么地方,昏暗中狠狠撞上石台,脚下忽然悬空……炸·弹在上方爆炸,他的身体往下掉。
震耳欲聋的声响后,乱石滚落。
他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
听到她的声音时,甚至还错觉它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无处藏身的疼痛却清醒地提醒,他还活着。
霍寒看着头顶上黑漆漆的洞口,“……没事。”
他又问,“千万怎么样了。”
“受了点轻伤。”
霍寒松一口气, “繁繁。”
上面没有回应。
他的心揪疼了一下,又唤,“繁繁?”
许久后。
“霍寒,你吓死我了。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悬崖上惊心动魄的那一夜,因为他在身边,生同衾死同穴,哪怕要独自赴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而刚刚,遍寻不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吓得几乎都停了。
时间好像也在那一瞬死去。
“对不起。繁繁,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道歉。
温千树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我去找小阳过来。”
“好。”
依稀的脚步声像踏在霍寒心上。
半个小时后。
霍寒沿着绳子而上,一身灰扑扑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寒哥!”杨小阳百感交集,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霍寒在他肩上拍了拍,手刚碰上布料,扬起一片尘。
做完这些,他目光笔直地看向温千树。
杨小阳也意识到自己这颗电灯泡太亮了,连忙闪到一边。
温千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千言万语都融化在这个眼神里。
霍寒极淡地弯起唇角,朝她张开双手。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嫌我身上脏?”在地下滚过一遭,乱石飞沙倾覆而下,他此时的样子确实是有些不堪入目。
“去你的!”温千树低嗔着轻撞入他怀里,用力抱住他的腰,贪恋地呼吸着他独特的气息,故意做出嫌弃的样子,吸了吸鼻子,“一身尘味。”
霍寒几不可察地闷哼一声,轻抚着她后背,鼻尖摩挲着她颈部,“嗯,好香。”
他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杨小阳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自己也嘿嘿笑了笑,悄悄地溜出去了。
温千树稍微冷静下来,发现手心下触感异样,好像黏糊糊的,往后退一些,抬手就要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霍寒握住她的手,“只是不小心擦到石块,流了些血,没什么大碍。”
她用力咬住下唇。这么大的面积,怎么可能只流了些血?
等到了卫生院,看到他后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温千树的心钝钝地疼起来,可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拿了他脱下来的衬衫,走到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冲洗。
洗手盆里翻滚着一片红色。
那血似乎怎么也冲不干净,她拧干,水珠滴落,还带着血色,又拧开水龙头,继续冲,冲着冲着,激起来的反而是一股想把衬衫丢进垃圾桶里的冲动。
可终究没有。
她把洗干净的衬衫,用晾衣架挂好,放在太阳下晒。
自己坐在长椅上,看风把衬衫微微吹动。
温千树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中间去看了一回盛千粥,和他聊了会天,见没什么大碍,这才回到病房,护士还没走,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和霍寒说话。
看到温千树进来时,他的眼睛亮了亮,护士也看到了她,片刻的怔愣后,友善地笑了一下。
温千树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个小盘子上,上面堆了不少的碎石块,形状各异,大小都有。
又是清脆的“咚”一声,护士往盘里又扔了个黄豆大小的石子。
霍寒不知跟护士说了什么,她看温千树一眼,点点头,走出去了。
温千树疑惑,伤口清理完了?
“繁繁,你过来。”
她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霍寒侧着头看她,“护士和我说话,难免分神,有几次挺疼的。老婆,你帮我弄吧。”
原来还知道疼啊。
温千树淡淡道,“谁是你老婆?”
“谁应谁就是。”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她拿起小镊子和酒精棉,动作极轻地把一颗小石子挑了出来,霍寒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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