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男子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有重合的脸。可是她的记性不好,认人尤其糟糕,常常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对面不相识的场景,所以习惯性地保持笑脸相迎,礼貌地打招呼,不太熟络又不太疏远,好象认识,又好象不认识,连称呼她都格外小心,尽量不直呼人名,免得叫错了尴尬。
对面的陈先生貌似微微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才说:“你……还好吗?”
她笑着答:“挺好的。听说您的朋友要找个翻译?”
长久的沉默,对方才开口:“现在有时间吗?可不可以找个地方坐一坐,我把具体情况和你交代一下,不会耽误你太久。”
她为难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恐怕不行,我的导师正在办公室等我。”
陈先生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写了一串手机号码才递过来:“那这样吧,我……有事还要在附近停留一阵,等你完事,给我打个电话。”
他们礼貌地告别,颂颂上楼去找导师,可是二十分钟之后,陈先生给她来了条短信:“对不起,办公室有急事,再联系。”
倒是“朱生豪翻译大赛”的事颇为紧迫。导师对她循循善诱:“这个机会不错,以前我也有学生在这个比赛里得过奖。虽然这是个很高级别的比赛,不过我相信你的水平。”
比赛分散文和诗歌两组,导师笑着说:“散文组竞争会激烈些,倒是诗歌组,这个题目挺适合你,我看你有戏。”
她却觉得为难。诗歌组的题目是英国作家d.h.劳伦斯的一首小诗,题为“kr”(《车厢中的吻》)。劳伦斯是何方神圣?鼎鼎大名的作品有禁书《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乃近代h文的大神级人物,诗也写得很有“湿”意。她在心里欲哭无泪,导师到底哪里看出这题目适合她?难道她长得很h?
她在图书馆混了一下午,翻看了众多劳伦斯的浓词艳赋,以及关于他的八卦情史,头皮挠破了几层,还是灵感全无,最后只好借了一大堆资料,准备搬回家去开夜车。
临走的时候,又有陌生的电话打进来,还是那位陈先生。他平静无波的声音说:“呃......我现在又在你们学校附近,方不方便见面?”
又?她在心里腹诽,看起来这个技术总监委实是个闲人。
事实上陈亦辰这天出奇地忙。早上被叫回办公室,因为顶头上司贝克忽然召他参加一个高层电话会议。当时北京时间十点,美国那边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所以是临时召集的紧急会议。贝克当年是公司发起人之一,亲自面试招了陈亦辰入公司。如今公司壮大无数倍,贝克是公司的cto,他这个贝氏的嫡系部队也坐到中国区技术总监的位置。会开了大约两小时,会后贝克和他打哈哈:“sh,什么时候才回总部?虽然中国姑娘很漂亮,可总部才是你的家。”
他听出贝克语调里其实不无微词,想了想答:“公司答应我三年的term,今年九月就到期了。”
回家路上大堵车,高架上的车灯排成一条闪烁的长龙,在傍晚灰黑色的重重雾霭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司机小刘唉声叹气:“前面出车祸了的吧?照这情形八点也到不了家。”
他坐在后座上疲倦地捏着眉心。回不回家对他来说没太大区别,家里反正只有自己,他的睡眠又差,即使在家,也是照例要工作到深夜。早知道要在车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呆在办公室里继续工作。
车一停一动,象老牛喘气般向前爬行。他忽然想到,从这里下高架,正好离z大学不远,与其堵在路上,还不如去把今天没办完的事办好。
和鲁颂颂约了在z大学门外的咖啡屋里见面,还是他先到。大概是周五的缘故,咖啡屋里相当热闹,点咖啡的柜台前也排起长龙,一直蜿蜒到门口。他站在大玻璃门边等了一等,远远看见她在一片灰黑的暮色里走来。
和上午一样,她穿着浅棕色的呢子大衣,上面有深棕色的大牛角扣,手里捧着一大摞书,但仍然步调轻盈。大衣是有大帽兜的样式,里面披着一条浅棕色的围巾,松松软软地叠在她的脸下,随着她的步伐微微起伏,时不时遮到她的面颊,好象整张脸也若隐若现。
打开门,她在暖黄的灯光里张望了一圈,似乎眼神掠过他的方向,但又似乎并没看见他。她停了停,直接走到队尾去排队。他排到她身后,等了片刻。她伸着脖子往前张望,就是没有要回头的意思,都快排到了,他不得已在背后叫了一声:“鲁颂颂。”她才诧异地回过头来,抬眼,有半秒钟的困惑,似乎没认出他来,最后恍然大悟地笑:“啊?你已经来啦。”
说实话她绝对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但眼睛很有神彩,五官生动,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很浅的梨涡,大概是因为刚刚从冷空气里走进有暖气的屋子里,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在晕黄的灯光下有一种暖暖的色调。
其实他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对着她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这时候队伍排到了她,她回过头去点饮料。
她点了杯什么水果味的奶茶,他就点了十几年如一日的意式浓咖啡。咖啡屋里人多,他们只找到一个缩在角落里的二人小方桌,坐在一起,几乎要碰到对方的头,他必须要挺直了腰杆才不觉得太亲密。
鲁颂颂似乎丝毫不觉得不妥,笑吟吟地找到话题:“这么晚喝浓咖啡,等一下不会影响睡眠吧?”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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