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清,把地形图拿到我的书房中来。”季妄怀像是大病初愈,眼眶发青,面容憔悴,“父皇已经允了我的请奏,如今承国新皇登基,是绝好的时机。”
“王爷,”俞江忍不住道,“您可得注意身体啊。”
“我没事。”季妄怀虚弱地笑了笑,“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他不过是几日未合过眼,这点小病小累,他还不放在心上。
“司鹤的尸体,可有下落。”季妄怀深吸一口气,在他再次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地叙述,然而心还是一阵阵的绞痛。
“当时只是有人接走了他的尸体,但是是何人接走,完全查不出。”
“继续查。”季妄怀沉声道,“我去卧房拿些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
司鹤是被一阵痛意给惊醒的。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床帐和一双及其聪慧的眼眸,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曾经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跟班。
“阿沅!你怎么在这儿?”他惊喜地准备起身,然而伤口一阵阵作痛,他不得已扶着胸口,慢慢地靠在墙上。“好疼……”
“是会有一些疼,你忍忍,婆婆已经请了临渊最好的术师来为你医诊。”君沅微微一笑。
“谢谢婆婆了。”司鹤感激地回答道,然而他猛然惊觉,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傻?”
“现在不太傻了。”君沅笑眯眯地说道:“小鹤哥哥,你还不习惯吧?不过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你或许就习惯了。”
“多谢师父的好意,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休息的时候。”司鹤翻开被子,就准备下床,“如今承国有难,要是陆钰登基,绝对会先整治司府,我不能让父亲母亲还有二哥大姐留在承国。”
“不过你伤还没好,你想走哪儿去?”君沅连忙拦在他的身前,“你不许回去!豫王现在全城通缉你的尸体,你还敢回去?”
“我有何不敢,承国有我的家,我不回家还能回哪儿?”司鹤止住了话头,话锋陡然一转,沉声道:“倒是你同师父,为何会出现在承国,又为何会如此巧合地救下我?”
君沅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好在瑶台婆婆适时出现在了屋门外。
“司鹤,你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便是。”
***
季妄怀的卧房,由于三天未开窗,也未掌灯,一时有些霉味没有散去,屋内有种奇怪的味道。
但他没管这么多,径直走向卧房墙后密室里的小书架,取下曾经齐殊派人送回的关于承国的地势密卷。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亲手斩下陆钰的头颅,以平司鹤的愤懑。
这些天,季妄怀想了许多。最后,还是他逼着自己,尽量淡忘司鹤在他生命里留下的足迹,因为他还要替司鹤报仇雪恨,他还要与陆钰进行最后的角逐。
他不能止步不前,永远停留在司鹤所留给他的回忆里面。
季妄怀闭上眼,沉默了两三秒,便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在承国地势的研究之中,待一切准备恰当,他将密卷放回原处之时,不小心撞落了放在一旁的书卷,他连忙蹲下身拾起散落的纸片,只见一张又一张的信纸映入他的眼帘。
信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虽在描述一件件琐碎的常事,但季妄怀翻来覆去又看了许多遍。
尽管信里面的琐事他都能倒背如流,可每一次看,每一次都会让他轻笑起来。他似乎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身影,懒洋洋的模样,一双眼眸却清澈透亮。
司鹤,你是不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想到这句话的同时,他心里又是一紧,只觉一颗心深深地坠了下去,刹那间,周身的寒气又一股脑地往上冒,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包裹住了他那颗跳动的心脏。
——不好
季妄怀心里暗自叫道,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出密室,但还没有跨出房门,他已经觉得寒意将他尽数包围。
“王爷你怎么了?”九清见季妄怀走了半天都没动静,不放心季妄怀,便准备进来看看他,没想到一进大门,就瞧见季妄怀拢紧了衣袍斜靠在墙柱上,嘴唇发紫,脸色惨白:“来人——传太医——”
……
司鹤盯着瑶台婆婆,冷声道:“师父,你算计我。”
“我算计你?”瑶台婆婆笑了起来,慈祥的面容看上去温和许多,“我要是算计你,为何要请临渊的术师替你医好伤口?你可知那一箭直直地c-h-a进了你的心脉,s,he箭之人心狠手辣,处处要你的命。”
“师父,您救下徒儿的命,我自是感激不尽。”司鹤平静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您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奇怪麽。”
临渊国君的术师大人,本是“星官”姜云袖。之前从未听过临渊还有一个擅长医术的术师,况且曾经季妄怀走遍临渊,承国,都寻医无果,看来这位术师是被临渊国君给偷藏了起来。
又或许,这位国君并不想让其余两国知道自己的势力。
司鹤后背没来由地生了一道寒意。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临渊“星官”负责观星算命,每隔几年给其余两国派去各国所有术师的名单。这本是为了体现临渊的与世无争,中庸之道。然而,如果临渊谎报人数,也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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