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寂寂,雾雨初积。
离索愁绪无遣处,正待来年春风笔。
扁舟一叶,逐沧溟远去,何人倚阑吹胡笛?
落梅轻,香雪径。
叹天穹不老,此恨无偿,依稀韶华鉴尘缘。
纸墨轻浅,不可,书昔年。
第112章 第九十九章(上)
就在慕容钦哲即将入寝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为低沉恍如呜咽的号角声。
入宫这么长的时间,他从来没有在深夜听到过这种声音。
声音,是能够传达信息的。
这号角声本能的让慕容钦哲心头揪了起来,活里雅正站在一旁侍奉他,见慕容钦哲神色骤然凝滞,连忙扶住他,关切道:“少使……”
贺九拎着衣服推门而入,快步过来。
“陛下?!”慕容钦哲心惊,怕是纪连晟出了什么事,脊背上汗毛都立了起来。
呜——呜——呜——, ……
悲鸣的号角一直连吹了六下,贺九侧耳聆听。
“不是陛下,少使!这后宫大概有人丧了……”贺九一边披衣裳,一边道:“奴才立即就去看看,您先别急,别急……”
他到底在这宫内年月长,经历的事情也多,这六声的丧号通常是嫔妃才会用的。几年前宫中的老太妃丧了时,曾经也用过。
贺九这腿还没踏出门,曲六已经端着一盘铃铛进了屋,走到慕容钦哲的床边,“唰”一下就将那长长的银铃拎了起来,挂在床帐上,摇摆之间发出“铃铃铃……”的声响。
这是……?活里雅看着他,挑眉。
“宫中有丧事,这是给少使安胎的。”曲六是个机灵鬼儿,净数着他的主意多。
这条银铃带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搞来的,但这安胎的习俗,清辽宫中确实有。
贺九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这么莽莽撞撞的,别吓到了少使。”
“你倒是好多少啊?”曲六才不买他的帐,这人一咕噜从床上爬起,衣服都没穿整齐就急奔进来了,难道他不莽撞?
“你!”贺九真想赏他一个巴掌,可当着慕容钦哲凡是得忍耐,这毕竟是主子。
曲六得意的看看他,一副“你拿我没辙”的德行。
慕容钦哲已经换了入睡的长衣,坐在床边一手搭在肚子上,轻轻安抚里面的胎儿,他轻对贺九道:“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去陛下那里……”
“嗯”贺九点头,不再多言,速速就去了。
慕容钦哲侧过头看了看那“叮咚”作响的银铃,摸着肚子,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哦——”曲六一弓腰,认真的道:“陛下一早就让准备好的,少使刚有了身子,齐总管就已经遣人送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
这习俗,又是怎么回事?
不容慕容钦哲再多想,已经能听到长年宫墙外的急促脚步声和哭声。
深夜里,清辽皇宫,无一处平静之地。
前所未有过的惊扰让慕容钦哲感到十分不安,到底是谁出了事?…… 真的会是陛下么……?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有些感应,他略略皱眉,难耐的压下去了一波酸痛。
“是元妃。少使,元妃没了。”
几乎转眼间,贺九就从外快跑了回来,进门就向慕容钦哲回禀道。
元妃?!——
慕容钦哲震惊的站了起来。
怎么会是她?!
“少使!”活里雅生怕他站不稳,上前扶着他的胳膊道:“您别急,别急啊。”
慕容钦哲深知,在这宫中的所有嫔妃中,大约只有元妃在皇帝的心里,是不大一样的。
因为那一日太后的宴席上,他亲眼看到在她倒地时,皇帝一直护着她,寸步不离。
她为什么而死……?
想来这么年轻健康的生命,怎么会这么突兀的就消陨了呢?
“我要去见陛下。”慕容钦哲心头担忧纪连晟,说罢就要出宫,却让贺九生生一把拦住。
“您别去、千万别去。元家的人已经进宫了,您这么一去啊……”
贺九看了看慕容钦哲隆起的肚子,咽下去了下半句话。
在他之前,毕竟,这宫中只有元妃即将诞子。
从满心期待到支离破碎、再到香消玉殒,元家对这慕容氏的怒意怕是无可尽数。
“子嗣为大,少使,您要保重自己。”
贺九扶着慕容钦哲重新走回床边坐下。
可慕容钦哲这颗禁锢在长年宫七上八下的心,早已飞去了纪连晟的身边。
“陛下……”
慕容钦哲心中低叹,他透过窗户,向外看去,远处蕙和宫上空的灯火正是奇丽通明,与丧乐共彰。
第113章 第九十九章(下)
“陛下不是一直最宠爱娘娘的么……?啊!—— ……”
元枫跪在皇帝面前,与泪俱下,捶胸哀号。
他一哭这妹妹突然莫名其妙的没了,二哭至此元家在这宫中的乘凉大树彻底倒了。
到底此时此刻哪个缘由的份量更重些?反正一起搅合在心里,已经说不清了。
元妃已在蕙和宫中入殓,人就放在殿中她离世的地方。宫里礼官行事迅速,不过一个时辰内的时间,一切都在默然中打点的井然有序。
此时,倒是只有元枫那震天的哭号声,显得过分凄凉而好似伪装。
纪连晟一语不发。他坐在椅中,而其他所有人都跪着。他像经受了莫大打击的任何常人一般,面色惨白,显得有些憔悴。
皇帝的眼睛里,说不出是光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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